"你娘炖的肘子都比这破铜烂铁香!"
苏半夏一脚踹开锅炉房的铁皮门,蒸汽裹着茉莉茶香扑面而来。三十六根青铜管道在天花板虬结成蛛网,母亲正用机械手捏着茶壶,滚水浇在生锈齿轮上腾起"危"字形状的雾霭。
机械猫从她领口探出头:"检测到母爱浓度超标,建议宿主下跪道歉。"
"跪你大爷!"苏半夏抄起扳手砸向嗡嗡作响的报警器,却发现那玩意儿早被改造成了茶叶研磨机。母亲布满油渍的围裙口袋里,半截南宫家追兵的机械臂正在抽搐。
老妇人头也不回地甩出茶碟,滚烫的杯盏精准落在管道交汇处的散热片上。苏半夏看着浮沫在茶汤表面拼出"三分钟"的倒计时,突然觉得牙根发酸——这老太太连死亡预警都优雅得像在茶道表演。
"你爹当年给锅炉刻符阵时说过,"母亲用机械小拇指勾开压力阀,齿轮咬合声里混着冰糖葫芦的叫卖声,"蒸汽炸了能修,闺女饿瘦了没处赔。"
苏半夏的胃袋应景地发出轰鸣。她抓起操作台上的芝麻饼啃出个月牙,碎渣掉进通风口引来老鼠军团列队鞠躬。当瞥见母亲机械手关节渗出的黑血时,芝麻突然卡在喉头咳出泪花。
"又卡壳了?"母亲转身时藏起右手,左手的茶匙敲打壶身奏出《二泉映月》的调子。茶渣在杯底凝成深海漩涡的图案,漩涡中心浮着枚生锈的青铜怀表。
机械猫突然炸毛:"警告!南宫家的走狗正在品尝宿主三天前的臭袜子味!"
锅炉房外传来齿轮润滑油的甜腻气息,苏半夏反手把怀表塞进胸衣。母亲突然用机械手钳住她的后颈,力道大得像要给蒸汽机车头拧螺丝:"死丫头,当年就该把你焊在锅炉上当压力阀!"
"疼疼疼!"苏半夏龇牙咧嘴地摸到母亲掌心暗格,里面黏糊糊的麦芽糖裹着半张泛黄照片——穿海军制服的男人抱着婴儿站在潜艇舱口,背景里游过巨型章鱼的剪影。
通风管道突然喷出紫色雾气,追兵的机械犬撞碎玻璃窗跃入。母亲抡起烧火棍砸在锅炉泄压阀上,三百度的蒸汽喷流瞬间给狗群烫了个离子烫。苏半夏在漫天狗毛雨中摸到母亲后腰的暗袋,里面藏着的辣椒粉炸弹炸出满屋喷嚏交响乐。
"从排水渠滚!"母亲踹开地板暗门,机械手指向正在融化的怀表,"这玩意泡过你爹的血,能腌入味......"
暗门闭合前最后一瞥,苏半夏看见母亲用渗血的机械手比了个"OK"——那是她们从小玩到大的作弊暗号,意思是"老娘能单手拆了南宫家祖坟"。
排水渠里的蟑螂们举着油渣列队欢迎,机械猫蹲在她头顶舔爪子:"根据怀表锈迹分析,宿主父亲在深海实验室的存活率低于锅炉房蟑螂的蛋白质含量。"
"闭嘴!"苏半夏在污水里摸到枚齿轮硬币,投进生锈的自动贩卖机。掉出来的不是可乐,而是灌满紫色筑基丹溶液的避孕套——南宫家的嘲讽总是这么别致。
怀表突然在胸口震动,生锈的表盘渗出海水咸味。苏半夏借着贩卖机的荧光看清表盖内侧的刻字:【给穿草莓内裤的小哭包】,日期停留在她七岁生日那天。
"裴九黎实验室出品?"她摩挲着表链上的浪花纹章,突然被背后袭来的探照灯刺得睁不开眼。五艘微型潜艇在下水道摆出心形阵列,艇身上用筑基丹溶液写着"嫁给我"的花体字。
机械猫的尾巴竖成天线:"检测到求婚舰队携带的炸药量足够把宿主炸成分子级肉酱。"
苏半夏掏出母亲塞的辣椒粉炸弹,突然笑出两颗虎牙:"告诉南宫燎,姑奶奶只接受用他天灵盖做的钻戒!"
避孕套在污水表面炸出粉色蘑菇云时,怀表的时针突然逆跳三格。苏半夏在漫天飞舞的橡胶鱼雷中,看见童年那只总偷她糖画的机械企鹅,正戴着海军帽朝深海方向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