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笑意戛然而止,赵子衿也有些不满,这谁,生事还这么会挑时间!
花月则沉着脸,隔着门严肃道:“若太过分,叫护卫把他们丢出去便是。”
门外的人却是愈发着急了:“不能丢啊,掌柜的,那是太子,太子殿下啊!”
众人大惊,赵子衿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与清言对视一眼。
花月连连问道:“楼主呢?”
“启禀花掌柜,楼……楼主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骤闻此言,赵子衿和许清言不由地都顿了一下,心照不宣地各自移开目光,仿若二人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对不住了,还得让你和清言先待在这里,我和青辞过去处理,很快就会回来的。”
虽因事关重大而秀眉紧蹙,但花月依旧不曾乱了阵脚,冷静地吩咐下人先行安抚太子等人,便柔声地安慰赵子衿两人,以免二人担心。
“无事,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再来,不用担心。”
略略思索,赵子衿也很快明白过来,这太子怕是因为在问政一事上吃了瘪,不能和皇帝和三皇子计较,跑到三皇子的得意助手品香楼这里撒欢儿泄愤了。
冷静地和清言对视一眼,点点头,赵子衿和许清言同时想到。
来者不善啊!
花月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
碗碟被丢到地上,留下满地的碎片和汤汁,桌椅也被踢翻了不少,歪歪斜斜地倒着,太子四平八稳地坐在雅间当中,身边围着好几个劲装锦服的男子,目露凶光地看着刚到的几人。
而店里一向训练有素的小二,此时鼻青脸肿被踢倒在一旁,捂着肚子痛得不敢说话。
“参见太子。”花月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气得全身发抖,却依旧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结果太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身边一个书童模样的男子叫嚣道:“你们楼主呢?叫你们家楼主出来说话。”
“楼主有事,暂时不便过来,我是楼里的掌柜,太子若有何事,同我说即可。”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声轻蔑地嗤笑,书童鄙夷道,“身为女子如此抛头露面也就罢了,竟然还学男子汲汲求财,还真是下贱。”
“你!”跟在花月身边过来的青辞顿时被他的话气得脸色发白,手往腰上一按就要拔剑,却被同样面色惨白的花月制止。
太子身边的人,就等着我们先动手呢。
果然,青辞抬眼望去,就见那些蠢蠢欲动的打手们,此时正跃跃欲试又兴奋地看着自己,恨恨地咬牙停手,青辞眼都红了。
“我……”
“不知太子因为何事,毁我楼阁,欺我下属,辱我掌柜?”清冷地声音传来,许清言已经换好衣物,头戴面具,缓缓而来。
“呵,”见正主儿出现,太子才不慌不忙地冷笑一声,眼神示意身边的书童,满脸阴鸷地盯着许清言。
“欺负他们?”那书童十分不屑地撇撇嘴,仿若刚刚所说的人,都不过是地上爬着的蝼蚁似的,“是你们欺负我们吧?”
许清言不动声色,继续听着。
“我们来了快半个时辰了,一个菜也没上,茶水也是凉的,等好容易上菜了吧,那味道,你是想要毒死我们吗?”
书童这话说得特别大声,他们的雅间又是在二楼的显眼处,此时门窗都大开着,坐在他处用膳的民众闻言不由都抬起头看了过来。
许清言轻笑了一下,透过面具的眼神一脸地鄙视。
书童瞬间大怒,在太子的授意下,直接尖声斥骂:“你们别以为有三皇子撑腰就可以为非作歹,欺骗百姓的钱财,我们太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三皇子撑腰?”许清言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凉凉地笑了,而后望着愈发愤怒的众人,挑眉缓缓道,“太子的意思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像是这个意思,又不像是,那书童没有反应过来,听得许清言这么问,立即重重地点头道:“没错,别以为你背后有三皇子就能为所欲为了,你楼中缺斤少两、服务怠慢、坑蒙拐骗、欺骗百姓,该当何罪?”
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从天而降,楼下已经议论纷纷,花月和青辞等人更是一脸气愤,躲在暗处的赵子衿差点冲出去挠花太子那种自以为是的脸。
却听许清言浅笑着抬起头,颇为有礼地颔首,而后缓缓道:“那好,既然如此,那还请太子殿下先把你们毁坏的桌椅、餐具赔了,用过的饭菜钱付了,伤我下属所需的医药费给了,辱我掌柜该道的歉给说了,我们再谈别的。”
齐尚轩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意,原本慵懒地靠着的身子也一下子坐直起来,如一把绷紧的弦似的,死死地看着不为所动的许清言。
“你胡说什么?你是耳朵聋了吗?是你一品楼有错在先,凭什么让我们赔偿?”那书童也被许清言的这一句弄得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反驳道。
许清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你们毁我楼阁、伤我下属,如今还不愿意赔偿,到底是谁以权谋私呢?”
其实,许清言只是偷换了概念,将重点偷偷滴转移到了自己刚刚下的套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上去罢了。
书童顿时被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青辞几人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楼主厉害,三言两句就把过错推到了他们身上。
然而,太子,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低低一笑,看着许清言道:“白衣楼主果然好口才,难怪三皇子把你当个宝贝似的,不过,你说得对,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宫不先把钱付了,怎么有资格讨伐你呢?”
这就是直接地宣示敌意了。
许清言轻笑不作声。
赵子衿却低声暗骂:妈蛋,果然是来找茬的。
书童狠狠地瞪了许清言一眼,不情不愿地掏出钱袋,一脸地居高临下,问道:“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