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言于是跟古瑟示意了一下,古瑟瞬间明白过来,抱着特制的金算盘,挺直腰杆四下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小二身上的伤,一边看一边拨动算珠。
好一会儿,才一脸严肃,但严重满是精光地沉声道:“启禀楼主,桌椅、饭菜、时间、伤药等等,一共是三千六百八十二两。”
太子色变,众人更是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书童大怒骂道:“胡说,不过是几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哪来的上千两银子。”
这次许清言没有开口,古瑟却转过身,一本正经地拨弄着算盘解释道:“这位客官不要着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首先,这桌椅虽然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但也是黄花梨木材质的,如今被您毁坏损伤,少不得要去修补,一来一去,这修补费暂且不说,要知道,我们楼中的桌椅数量都是刚刚好的,少了一个,这雅间就必须空出一间,还要空出修补所需的时间,那么,这几日里,这个雅间都不能待客,而我们以前算过,一个雅间,一日的盈利为二百五十两,修补我给您按最短算,也得三天,加上修补费三百两,就是一千零五十两。”
“其次,就是这饭菜,这饭菜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相信众位之前也看过,太子殿下你们点的多,一共是三百三十二两。”
“第三,就是时间了,从开始到现在,众位已经耽误了我楼半个多时辰,在这半个多时辰里,因为众位,有将近一百位客人不曾进店用膳,就按每个人十两银子算的话,一共是一千两银子。”
“最后,就是医药赔偿费了,我刚刚看了,太子殿下,您的人下手很重,我楼中的小二如今肋骨断了两根,皮外伤更是不计其数,若不及时医治,怕有生命危险,这个医药费加上误工费等等,那就不能小计了,一共是一千三百两。”
“所以,这一起加起来,就是三千六百八十二两,没有任何算错的地方。”
楼中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太子那边的人已经被气得肩膀都抖了起来,花月几个却使劲憋着不笑出声,千万不要让古瑟跟你算钱,一钱银子他也能给你算到上千,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古扒皮啊!
“给他!”咬牙从口中迸出这两个字,太子的脸已经黑成锅底,早没有之前的得色。
“你……”抬手从怀中摸出好几只银票,重重地往桌上一砸,书童恶狠狠地瞪着许清言等人。
然后,就听到太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那现在,可以请楼主说一下你们一品楼的菜色和服务问题了吧?”
敢讹本宫?本宫让你知道,从老虎口中拔牙到底后果是什么?
此时,就听见许清言开口了,一如之前的浅淡温和,不带一丝的烟火气,然而,偏偏,他口中所言,确实凡尘中最常见的俗事。
“自然,”许清言顿了顿,眼光看向了地上的菜品汤汁,缓缓道,“首先,太子殿下您说菜的味道不对,这点,就是太子您不食民间烟火了,百姓吃食,自不可与皇宫御厨相提并论,我楼中的饭菜,都是调查了百姓的口味而特制的,而太子平日的用餐,却是以山珍海味并奇异调味品而制,光价格,就能抵上平常百姓一年的用度,我品香楼,还不曾有那个能力负担,百姓自然也是。”
许清言说完,底下的食客顿时纷纷赞同,同时对太子平日奢侈的用膳表示唏嘘不已,直言太子不知人间疾苦,看不起百姓。
太子那边则气得全体色变,脸色难看。
却听见许清言继续道:“再说上菜怠慢一事,据我所知,太子虽然到得早,可是,我楼中的小二数次前来询问可要点菜,太子殿下都不置可否,直到半个时辰过后,才开口询问,这可不是我楼中上菜慢的问题了。”
众人又是一阵赞同,同时低声咬耳朵道,这太子今天怕是来找茬的。
“第三,太子所言的茶水凉了一事,”许清言向前两步,拿起打碎的茶壶壶底,其中还剩有些许茶汤,用手轻轻摸了两下,抬头笑道,“这就奇怪了,如今距离您发问已有一刻钟的时间,这壶底的茶水还有余温,按时间推算,一盏茶之前,茶壶完好无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凉水,众位若是不信,大可前来试温。”
说完,大大方方地往旁边一站,任凭众人上去试探。
结果,太子那边的人心虚,他们自己的人自是没那个必要,食客也没那个胆,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此时,就听见许清言最后补充道:“最后,太子殿下您说到的我小二服务不善的问题,请问,我楼中的小二是打人了,还是骂人了?”
明明,是被打了,谁敢骂太子啊!
品香楼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花月几人也戒备地守护在许清言身侧,以防太子那边突然发难。
然后,就听见太子阴恻恻地开口:“果然牙尖嘴利,就算你的下人行事无错,你这个白衣楼主,见到当今太子,却不跪拜行李,直视反驳,该当何罪?”
这就是挑明了来找茬了,楼下的食客顿时气氛难挡,躁动不停。
赵子衿更是差得忍不住把自己手里的茶杯丢到太子那张不知羞耻的脸上。
许清言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双拳也不由微握,见太子冷笑地睥睨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咬牙缓缓屈膝跪了下去,以额触地。
而随着他这一跪,楼中的众人也只能跟着跪了下去。
高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清言伏低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满是被轻视欺辱风愤慨,而太子却是得意而畅快地冷笑,而后缓缓向前一步,装作不经意地样子,一脚踩在许清言的左手上,使劲一碾。
只听见几声清脆的骨裂声,许清言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口中也发出一声闷哼。
太子却颇有些惊讶道:“呀,不好意思,一不留神,踩着了楼主的手,真是对不住了,若是毁了您这双可改日月的手,三皇弟铁定心疼死了,真是对不住了……”
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太子的语气却是轻慢而带着笑意,微微后退一步,邪笑着却是抬脚朝着许清言的右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