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言……是不是射偏了……”讷讷地,花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古瑟眼中却是复杂一片,什么也没说。
抿了抿唇,赵子衿没有接话,只是冷静地吩咐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先救了清言才是要紧,古瑟,你去,取两根针过来。”
最后一句话,赵子衿说得艰难而酸涩,心头更是鼓胀得无法呼吸。
一言不发,古瑟也没有多说,跪到青辞腿边,抬起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温柔而小心地拔下两根银针,给赵子衿递了过去。
“谢谢。”
适才,赵子衿已经摸了匕首所扎的位置,只是皮肉,没伤筋骨,于是,心一狠,便把它拔了,而后让花月点穴止血,撕下自己自己干净的衣裙,简单地缠上。
然后,最重要的,将昏迷的许清言翻过来,小心地安放好,而后出手如电,迅速将银针打入体内,封住许清言周身几大血脉,阻止毒素侵入心脉。
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许清言沉静的面容,赵子衿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今日的事,和清言,脱不了干系。
不论是时间、地点,还是放花灯这个提议,如今想来,似乎都是清言在其中推波助澜。
只是。
心头苍茫地望了望黑沉沉的夜色,和远处依旧闪烁的灯火,赵子衿无声地一笑。
清言,为什么呢?
“有人来了,小姐,有人来了!”惊喜地一声低呼,花月站在几人之前,翘首望着。
最好,这次来的是,是他们的朋友,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已经再经不起任何人的离开了。
赵子衿看了看抱着青辞兀自不语的古瑟,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悉悉率率、飞快赶来的几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无心。
“末将救驾来迟,还望小姐恕罪。”
愧疚地跪在赵子衿面前,无心握紧拳头,为自己的失职和疏忽为深深自责。
这次出事,他竟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若不是小姐幸运,那结果……
“好了,”赵子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和思考,冷静地开口道:“先不要说别的,带人把许清言,还有,青辞小心地带回去。”
她不想去想青辞的事,因为一想心便痛得无法呼吸,可是,她又忍不住去想,一走神,满脑子都是青辞如同孩子一般,在自己面前嬉笑、玩闹的场景。
她才,十二岁啊!
心头酸涩难当,赵子衿忽然站起身,吩咐无心带来的人好好照顾受伤的花月和古瑟两人,自己一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扬起头,望着此刻几乎全被乌云隐没的月亮,努力地不让眼泪从自己的眼眶滑下来。
她真是没用啊!
……
不愿意回赵子衿的院子,古瑟在赵子衿安然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赵府之后,转身抱着已经冰凉的青辞的尸体,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品香楼中。
那里,才是青辞最熟悉的家。
赵子衿站在矮小的暗门后,静静地目送着二人的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慢慢地回到了房间。
秘密地将秦大夫找来,替伤势较轻的花月治伤,赵子衿不想她多想,在她伤口包扎完毕之后,忽然抬手点了她的睡穴,然后,让人将她放在了自己院中的另一间厢房。
不论明日如何,今晚,你且忘记一切,安心地睡吧。
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子衿看着一直细细为昏迷的许清言诊脉的秦大夫,轻声道:“师傅,他还有救吗?”
……
姬非离是子时才到达企御的。
由于心中念着某个小没良心的,他这一路倒是走得颇有些赶,从马上下来时,闪电都有些止不住地喘气。
只是,看了看天色,姬非离摇摇头,暗暗自嘲道:“我若是现在去找她,怕是她又要怪我扰了她的清梦。”
说着,几个纵身,如同夜空中一抹看不见的闪电,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然而,才到楼中,姬非离嘴角的笑意就一下子变了。
轻瞥了一眼门口几名看守的下属惊惶的脸色,姬非离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即,姬非离又向前走了几步。
神色一变。
空气中竟然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身形一闪,姬非离瞬间出现在一个秘密的暗室前,正好碰上了里面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侍从。
那侍从毫无防备,一见到他,立刻吓得手里的盆都掉了。
眼见盆中的血水就要落地,姬非离眉头紧皱,随手一挥,稳稳地用内力一托,随即甩到了一边。
“公……公子……”
那侍从此时已经吓得面如人色、腿软地立刻跪了下来。
姬非离心头的不对劲越发严重,一掌震开被侍从挡在身后的门,姬非离顿时被眼前的所见给惊呆了。
武岳一身被血软红的黑衣躺在那里,身体整个左半边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一般,血肉模糊地颤动着,一眼望去,便能看见那森森的白骨、鲜红的血肉和筋脉。
“这是怎么回事?”沉着脸,姬非离跨步走进,冷冷问道看见他,一脸惊恐的众人。
“参……参见公子。”
谁也没有想到,才发生这事儿,公子竟然就突然赶了回来,此时被自己适才所为和武岳如今的情况所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掌挥退武岳身旁瑟瑟缩缩的大夫,姬非离看着这个从小同自己一起长大、形同兄弟的侍卫如今面无血色、全身颤抖地闭目躺在那里,只觉得血往头涌,巨大的杀意直袭心口。
抬手点住武岳周身大脉,姬非离在床边坐下,飞快地用内力在其全身探测一遍,到肩头时,奇怪地发现,他残余的左肩处竟似中了一枚奇怪的暗器似的,毫无毒素,却十分强悍地破坏了周围的血脉。
便是这个让他无法醒来吗?
只是,这个,是什么东西?
莫名地,姬非离忽然觉得心头一跳,随即,缓缓转头,眯缝着一双看不清神色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