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浅薄似无的笑容,赵子衿淡淡地望着冲着自己大吼大叫的孙棋墨,轻轻一笑,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手腕一紧,孙棋墨跟鬼一般跟了上来:“你……赵子衿,你……你这个毒妇,她是你妹妹,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赵子衿挑眉,随即缓缓地转过身,眼神里的情绪黝黑深沉。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跪下来,抱着她的脚问问,我哪里伤害你了?呵呵……”眼见孙棋墨表情一滞,赵子衿勾唇一笑,笑容魅惑而冰冷,“做梦!”
“赵子衿!你给我说清楚!”孙棋墨大怒,手上力道加大,恶狠狠地想要抓着赵子衿逼问个究竟。
心头怒火如泛滥的洪水,赵子衿再也忍不住,倏地转过身,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呼在孙棋墨那张虚伪恶心的脸上。
“奸夫淫妇,给我滚!”
滚!
都给我滚!
趁着孙棋墨被这一巴掌打蒙,赵子衿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腕,厌恶地看了看自己被他掐出一道紫痕的手腕,再孙棋墨“蛮……”字刚出口,反手一个巴掌,再次打了回去。
“赵子衿!”
第一次被人打脸,还是连打两次,孙棋墨气得都想撕了眼前这个冷眼看自己的女人。
“你果然是个……”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关你什么事?别说什么你是我未婚夫,勾搭未婚妻庶妹的人渣、贱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论我是什么人的问题,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有本事,立刻去给我退了婚,以后你想恶心谁就去恶心,我绝对不插手,当然,如果你没那个本事,那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这个混蛋!”
莫名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赵子衿忽然就哽咽了,而后,直接叫院中的府兵将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黑色的孙棋墨“请”了出去。
“小姐……”被赵子衿忽然爆发的气势所吓住,西月傻傻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昨晚,三小姐就不知道怎么了回到了府中,然后,就又是请大夫又是闹得搅了一晚上,联想到小姐今日为品香楼忙了一日,她便也没有告诉她这事,以免她心烦,哪知道,大清早,三小姐的院子就传出大小姐故意欺负她,利用身份,压迫她,让她不能进品香楼一展才华什么的……
反正就是小姐的不是。
那时候,小姐都还没起来,她也还来不及和小姐说。
结果,孙公子就这么过来了,还不问是非指责小姐的不是,污蔑小姐欺负庶小姐,她本以为,大小姐又回和往常一样,讽刺两句就不搭理他的,哪知道……
小姐竟然不只开口大骂了有眼不识珠的孙公子,还动手打了他!
真是……
太酷了!
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西月刚想跟进房间,门扉就“啪”一下在她的眼前被关上。
西月……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一个人回到房间,赵子衿走进卧室,脱下刚刚披在身上的外衫,一步一步地蜷缩到床上。
……
然后,整整一天,赵子矜都待在自己的房中没有出去,午膳、晚膳热腾腾地送进来,又原模原样的送出去,西月看赵子矜的样子,又不太敢告诉夫人,一个人在府里一个人瞎转悠,结果又听到三小姐不依不饶地告大小姐的状,还污蔑小姐,又气得不行,只好又回到了院子里。
结果,不知道天色太暗还是什么,才进院门没多久,脚下一绊,也不知道磕到了哪里,直接晕了过去。
……
而从迷蒙中再醒来时,赵子矜眼前看到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星空。
辽阔寂静的穹顶苍茫无垠,漫天的星辰仿若扑扇着眼睛的娃娃,疑惑地注视着沉默的大地上,喜怒哀乐的凡人。
噼啪作响的火星时不时溅到二人的脚边,沉寂的林间却因此愈发显得安静而寂寥。
一壶酒被丢到了赵子矜怀里,酒香扑鼻,晶莹剔透,不多一句言语,却比美食更加诱人口鼻。
没有多的声音,赵子矜默默地坐在那里,脚边火堆烧得旺盛,眼前悬崖喑哑风起,而头顶,则是繁星布满的夜空,一如来时那般安静。
野兔开始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夹杂着被无意烧焦的青草,反而愈发勾人的心神。
萦绕在心头一日的空茫与愁绪莫名的被这股香气填满,瞬间让赵子矜燃起了所有的食欲。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赵子矜眼睛便死死地黏在了滋滋冒油的野兔身上,连眨都不带一眨。
然后,就看见坐在火堆另一边的姬非离,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几片巨大的芭蕉叶,包住被考得流油的一条野兔腿儿,随手一撕,一阵带着奇香的蒸汽便瞬间胀满了赵子矜的眼睛。
等眼前再次清楚时,那条肥硕的兔子腿儿,静静地,递在自己嘴边。
眼前莫名地闪过熟悉的一幕,赵子矜抿唇接过,装过头,张嘴咬住便开始吃。
却依旧一句话也没有。
“赵姑娘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轻柔的语音传来,赵子衿抬眼看了看,不高不矮的悬崖,崖下草木丰茂。
“我家后面不远处的后山吧,名字我不记得了。”
模模糊糊似乎自己来过这里,但具体什么的,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姑娘可知道,这山上生有一种珍贵的七叶玄芝?”
姬非离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赵子衿发出一声嗤笑,“桃花公子也信这种无稽之言?”
只是,赵子衿刚说完这话,莫名地觉得脑袋一翁,一些破碎的画面冲入脑海,似乎,自己小时候,见过……
暗暗摇头,赵子衿低笑,或许,是梦吧。
姬非离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半响才追问道:“姑娘也认为这是空穴来风吗?”
没再接话,赵子衿似有所想的啃着兔子,却不愿再说话了。
第二天醒来时,柔软的床榻和被子让赵子衿有些发懵,睁眼看了看头顶的雕花,赵子衿不禁对于昨夜的情形有些怀疑。
迟疑地坐起来,一股淡淡的酒气瞬间铺满鼻端,轻轻一笑,赵子衿眼中的迷雾慢慢散去。
轻薄乍暖的阳光透过窗棱一点点射了进来,赵子衿嘴边的笑意扩大。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从今天起,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