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有些尴尬好笑地捂嘴咳嗽两声，林东沉着嗓子一本正经道，“回禀将军，末将忽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可否容末将先行离开？”
再次狠狠瞪了一眼笑得一脸贼兮兮的呼韩律，赵子衿干笑着点点头：“自然，林将军请回。”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赵子衿抬脚就走。
“诶，将军，将军，你还没有回到末将的消息？”
“将军？将军等等末将！”
“娘子，等等为夫！”
“闭嘴！”忽然变得有些严厉的语气，赵子衿自己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呼韩律的脸色，讷讷道，“那个，军中还是公事公议。”
呼韩律沉默了一下，魅惑一笑，拱手沉声道：“是，将军。”
赵子衿愈加尴尬无措，她和他的关系，不过情势所逼之下无奈承认的，故而，她对他虽然是感激，却也只是朋友之间的情义。
“好了，逗你玩的，等战事结束了本……我会跟他们解释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看出了赵子衿的窘迫，呼韩律倒也没有太过，巧妙地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轻轻舒了一口气，赵子衿勉强笑了笑，回想了一下呼韩律刚刚的问题，这才认真道：“先不急，便如同之前说得，化整为零，全部隐藏起来，毕竟，他们那十万人是奇兵，你们也是啊！”
微笑点头，呼韩律忽然挑眉看着赵子衿道：“十八万人对阵四十万人，一一真得就这么有信心？”
虽说是有神佑，但是，身处其中，总会有些担心。
赵子衿倒是没有想到神佑这一块，听呼韩律这么问，顿了顿，颇有些无奈笑道：“我是章家如今唯一一个还能动还能跑还能打仗的，大家都看着我，总不能我比大家还要没有信心吧？”
呼韩律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反问：“一一这意思，是不是你其实并没有信心啊？”
摇摇头，赵子衿的神情比较慎重，思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问你，如果你是氿焱四十万人的统帅，你会选择什么方式打赢这场仗？”
没想到赵子衿忽然会这么问他，呼韩律愣了一下，随即思考片刻，沉声道：“如果我有四十万人，要赢的话，我会直接让所有人直接一起进攻。”
这是他们北地人的打法，没有氿焱那么多仁义礼仪、弯弯绕绕，不被规矩所限制，故而打起来直接，也自有。
赵子衿沉默了一下也点点头。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打。”
明明有两倍于对方的兵力，为何要慢慢地忍着打？
“所以，一一你是担心他们直接来？”呼韩律一下子明白了赵子衿这一问的意义所在。
“对……”沉声点头，赵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如果照目前的形式走，和古时战役一样，一点一点按照规矩来，对于兵力不足的他们来说，反而是个优势，整兵不够散兵凑，散着打，她还有信心。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依旧分出一部分人去新亭和慈牢守卫，反正他们人不够，若是能同样分化他们的兵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是同样，她也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故而，在渡颈这个中心，却保留了最精锐的十万人。
却依旧是对方的三分之一。
“如果像那样直接打起来，我们势必会陷入苦战，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赵子衿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只能在希望他们按照规矩来的同时，最好最坏的打算。”
良久的沉默，冰冷冷的让人觉得窒息，呼韩律忽然笑了一声，安慰道：“一一不是说我们会赢嘛，那我们就一定能赢，章家军可都是以一敌百的人，在加上你制作的那些武器，一个也能顶俩了，我们一定可以赢的。”
月亮慢慢变得晦暗，启明星却逐渐变得清晰，赵子衿抬眼看了一眼同样看不清明日的天空，点点头，低声道：“我们一定会赢的。”
……
第二天的时候，赵子衿才刚用完早膳，就接到了林东有要事禀告的消息，原来，他一大早按照赵子衿昨夜吩咐的将药粉撒到河流水源入口处，那里的颜色就立刻变了，明显是被下了毒。
虽然他查明的时间早，但谁也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急忙着人通知所有人不要饮用河流水，林东飞快地赶到赵子衿这边来。
“现在可发现有人有中毒的症状？”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赵子衿闻言也有些紧张。
“有，不过，只是晕倒乏力，并没有其他症状。”林东回答得也有些纳闷儿，这毒都下了，怎么下得尽是这种没撒攻击力的。
“带我去看看。”快速取了自己平常带着的医药背包，赵子衿快速跟了过去。
只是，亲自查看了中毒之人的脉象，又去河水进口处取了样本研究，赵子衿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这毒还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却会让饮用此水的人慢慢地丧失体力，这是想要直接废了她十万大军的战斗力啊！
不过，缜密却不够狠毒，倒也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去将这个药粉每个入口处撒上一些，三个时辰一次，不管怎样，让大家先不要饮用这里的水了，尤其是军中。”捂着下巴想了想，赵子衿忽然笑道，“还有，这样，之前让你们准备明天放的火，今天晚上就给我放了，记住，火势要大，不过，不要烧着人。”
玩这种手段，不是就你一个人会。
望着夜半忽然将整个大军包围起来，却没有烧到任何一个人的大火，墨鸦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脑中却莫名地想起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么记仇还小性儿的脾气，难道你们章家的女儿，都是这样的？
“简直欺人太甚、胆大妄为，那毒肯定是被他们发现，我就说直接下牵机就好，军师你实在太过仁慈！”气急败坏地被士兵惊恐慌张的叫声弄醒，白勰一出帐顿时也被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火焰之后，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气得直接过来找墨鸦理论。
“我们是来收回城池的，不是来屠城的。”淡淡地看了有些狼狈的白勰一眼，墨鸦微微勾唇，有些奇妙地笑了笑，“白将军若是有心思想不如，不如想想，冰天雪地，他们是用什么东西放起这么大的火？如果后日，他们用此火攻我们，我们又该如何？”
白勰被他说得一愣，随即转头看了看漫天的大火，眼神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是如何烧起来的火？
……
事实证明，火攻此事，还是他们自己想多了，一来，火攻毕竟不可能一下致命，尤其是对方那么多人情况下，除了激怒，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二者，这东西，也只能在场上全部都是敌军的情况下方可使用，一旦有自己人，火势烧起来，可是不认人的。
于是，在第三日双方正式对阵的时候，看着氿焱大军，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个巨大的雪球，不得不说，那个场面，还是十分搞笑的。
这是要打雪仗吗？
对阵的将领已经由都尉换到副将，赵子衿和林东几人站在城墙之上，低声探讨根据这几日的调查所作出的相应的战略调整，毕竟，对战也只是一时的，拖拖时间还可以，真的起来，那可不是现在这么平静。
“他们人太多，不能硬拼，不过，渡颈前方这条路特别窄，导致他们四十万人的线被拉得很长……”赵子衿看了良久，才忽然注意到这个被人忽略的细节，几乎是有些兴奋道，“你现在立刻带上五万人，从阴山背后绕过去，从中间截断他们，趁他们包围围剿之前逃走，将他们引入落马峡，那里冰雪不化且是磁山，他们穿着铠甲，必然会困在那里。”
发现了最关键的改变军力分布的方法，赵子衿兴奋地几乎跟什么似的，戴在头上的头盔一歪，都差点掉了下来。
林东闻言也不禁眼前一亮，匆匆点头，几乎是激动不已地掉头就走，赵子衿之前担心紧张，其实他也同样。
五万人马悄无声息地沿着小路而去，赵子衿抿着唇，面上丝毫没有表情，不动声色地和呼韩律站在城墙，继续望着城下输赢不定的比拼。
只是……
“她是章家认的义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站在远远立在渡颈城墙上的红衣女将军，墨鸦微微皱眉，“也就是说，她才是渡颈十万章家军的统帅？”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用来振奋章家精神，可是，看刚刚城墙上的情势，似乎并不是这样。
“回禀大人，她是章家三年前认的义女，叫章一一，听说也是名能领兵打仗的女将军。”侍从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墨鸦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三年前？
有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