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宝来了数次,林父林母更是苦口婆心地劝了许多次,然而,一点用也没用,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提到羽然的名字,也再不如当初那般愤怒激动。
仿若是被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林玉简一下子全蔫了。
林母心疼啊,骂林父对儿子下手太狠,想把羽然找回来,为了儿子,就是让她进门也无所谓了,可是,羽然早已被三皇子秘密处理了,而把这个消息告诉林玉简,他的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林父林母绝望了,钱元宝却并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林玉简之所以变成这样,羽然的事纵然是一个原因,但更深处的,却是对自己愚蠢、无能认知后的逃避。
想要用酒醉来麻痹自己这个认知,不愿承认这个真相。
所以,让他振作,其实,最直接的,就是想办法让他直面这个事实。
然而,这个事实最中心的人,并不是他,他说什么做什么,并没有多大作用。
羽然已死,真正可以帮到林玉简,只有被林玉简所伤、进入内宫的孙书画。
可是,就算如此,作为一个受害者,书画姐姐凭什么去帮一个行凶的人?
赵子衿眼神冷冷地表示了她的不赞同。
“你想帮忙?你还……喜欢他?”
孙书画轻轻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说不上吧,只是偶尔会想起他来罢了。”
“那你还想帮他……”赵子衿有些不满。
孙书画无奈地捏了捏赵子衿嘟起来的小脸蛋。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我这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爱屋及乌!”赵子衿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的歪理。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放心,我不会去的。”
赵子衿一喜,然后,就听到孙书画接着说,“毕竟,我现在宫墙之内,爹娘想见面都只能递牌子,哪能那么容易,就出的去啊……”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赵子衿却一下子明白了书画此言背后的含义。
“所以姐姐是想我代你去帮那林玉简。”
赵子衿这话有些尖利,书画不禁有些尴尬,低着头如同一开始那个容易害羞的姑娘,讷讷道:“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赵子衿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书画。
孙书画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抬起头来,看着赵子衿的眼睛,艰难道:“子衿,你比姐姐聪明冷静,我就是去了,估计也帮不了多少忙,他……我不怪他的,真得,当初的事,他也是受害者,你知道的……你,你当时也在场的,所以你劝,肯定比我劝好,子衿妹妹,就当姐姐求你了,我真得,只是不想看到他这样,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跟他有来往了。”
语无伦次的哀求让赵子衿心头更加沉重,她不知道书画对于林玉简到底怀着怎样的心理,绝望、期待,还是如何,本以为宫中的生活会磨灭她情爱的心思,不想,只是暂时压制,差一个导火线罢了……
“你这个事情,贵妃娘娘知道吗?”
叹了口气,赵子衿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书画的请求。
而孙书画也从子衿的开口中看到了希望,急急道:“她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钱元宝是用他在宫中的线人递来的。”
赵子衿挑眉,看样子,钱家的势力远不止在钱财一方面。
“那皇后娘娘和太子那边,你有没有想过?毕竟,你现在可是太子的准侧妃。”
虽说在赵子衿看来,三年的时间,她绝对会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不让书画嫁给太子,可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倒是可以用来提醒一下书画。
“我……我不知道,还有两年多……我不知道。”
孙书画被问得一愣,而后低下头,闷闷地轻声回答。
房间里静悄悄,屋里的两人都有些看不清日后的局面,好半响,才听到赵子衿缓缓开口道:“我答应你,去找林玉简,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三年之内,林玉简的事,你不准再插手。”
……
回到家中,赵子衿的心情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因为书画的事,愈发地沉闷,跟天边黑沉沉的乌云似的。
第二日去找清言,想问问他的意见,不想竟然没见着,问丫头,也只说跟人出去了。
有些吃惊,又有些隐隐的失落,赵子衿坐在专属的雅间,有些无聊地猜想,清言可能去见的人,做到事,越想越烦躁,莫名地竟然想到了许久不曾见过面的姬非离。
平日不想见他吧,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挑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就想着怎么戏耍人,现在忽然想起他吧,结果他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赵子衿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等不来清言,干脆出门去钱家寻钱元宝去。
反正拖着也不是事,早死早超生,赶紧解决了林玉简的事才是,顺便看看能不能讹他帮帮品香楼的事。
似乎早料到赵子衿会来找自己,赵子衿才到了钱家商铺,就被下人带到了内堂,说少爷已经久候多时了。
赵子衿对此有些讶异,也有些意料之中,只是,被人猜测到自己的行踪,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赵姑娘请坐。”
都说商人是最容易让人产生亲近和厌恶两种极端情绪的身份,因为商人擅察,能观人心绪,从而说出你心中喜欢或不喜欢的话。
而从小在皇商中心长大的钱家少爷,平日看着傻气,却是林玉简几人中最会察言观色的人。
不过,两人都不是初次见面,又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多谢子衿愿意出手相助,若是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赵子衿尽管开口,钱某定当竭尽所能。”
“钱兄不用客气,”赵子衿笑笑,难道见钱元宝把话说这么满,她本是过来帮忙的,到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不知子衿可有什么想法?”
钱元宝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询问赵子衿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他这是病,治一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