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吧，一品楼屹立百年，如今看来，却是也因此自尊独大，看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也好，给新人让让位，或许能让他们学到更多。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苏老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岁，背手摇头在一旁坐下，赵子衿眼中的神色冷了一下，却是抿唇没有说话。
“所以，是我赢了。”不同于赵子衿的不忍和沉默，古瑟直接开口问道，然而，言语笃定，似乎完全肯定自己全胜。
“然。”暗暗叹息，申佑洛心底感叹。
本以为，这场对决不过是应付圣上的一场比试，一品楼稳赢不输，哪知道，品香楼不过四人，却个个超乎常人，技通鬼神，以一敌多，还能够碾压一品楼才名远播的众人。
也不知道，这品香楼楼主墨鸦是什么人物，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
“那么，申大人是否可以公布结果了？”
冷冽的声音愈盛，古瑟满眼阴色地扫过一品楼众人，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人，因为一点利益，自私地夺去了青辞的性命。
输了又如何？
你们都应该去死，都应该下地狱，去给青辞赔罪！
“墨公子，今日的对决，贵楼已然获胜，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楼主可否答应？”正当申佑洛为难地准备宣布结果时，一旁坐着的苏老忽地起身，耄耋高龄冲墨鸦微微施礼，请求道。
整个一品楼一下子安静了。
要知道，苏老是何等身份，竟然亲自向一个白衣晚辈施礼请求。
众人顿时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站在赵子衿和古瑟前方的墨鸦身上。
沉默良久。
喑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如磨在心口的刀石。
“苏老先说说看。”
众人一阵唏嘘，竟然不是答应。
这品香楼楼主竟然没有直接答应！
苏老倒也不以为忤，摸着胡子，温和地看着墨鸦道：“贵楼赢得坦荡，一品楼熟得心服口服，可否请楼主高抬贵手，取消之前的输掉不可再行此道？”
久久的沉默之后，墨鸦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衣袖，缓缓开口道：“如果今天输的是我们，苏老，您还会这样为我们求情吗？”
万籁俱寂。
一声沉重的叹息，苏老缓缓坐回椅子。
“罢了，是老夫强人所难了，愿赌服输，一品楼众人听凭楼主处置。”
“呵呵，没什么处置不处置的，”墨鸦淡淡地扫了眼似乎忍辱负重的众人。“大家都不过是在按约行事罢了。”
众人语塞。
确实，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存着好戏，一品楼大败品香楼来的。
只是，没想到结局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反转……
申佑洛也有些讪讪的，想了想自己今日的身份和秘任，还是清了清喉咙，打算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质疑声。
“大人不公布数局结果，是不是徇私舞弊，不让我等知道？”
声落，不仅众人哗然，申佑洛也不禁黑了脸。
他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就连陛下都没有怀疑过他的公正和判断，如今竟然有无知小儿信口雌黄，怀疑他以权谋私！
“何人怀疑？站出来说。”
这回，却是没人说话了。
然而，楼中刚刚还觉得尘埃落定的众人却不禁被这人的一句话，牵起了无限的联想。
对于人性，人们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却揣测。
“不论谁说的，申大人，你还没有公布结果呢！”
“是啊！难道，他一人便能应对品香楼两位老掌柜！”
“就是！他年纪轻轻，哪来的本事！是不是你们有人告诉他答案啊！”
“对！”
“……”
申佑洛被气得眉毛都抖了起来，话也说不利索。
古瑟冷哼一声，根本不屑搭理，赵子衿则双眸微沉，向有些情绪激动的众人暗暗打量起来。
无风起浪，必然是有人推波助澜。
只是。
忽地，赵子衿勾唇一笑，望向某处的眼光加深。
“安静！”
“给我安静！”
“来人，把他三人的答卷取出，”申佑洛气得拂袖在一旁坐下，直接让同来的两位翰林帮忙念出结果。
然而，等二人手忙脚乱地拿到手中，还没开口，又被人们此起彼伏的怀疑声也淹没。
“肯定是抄的！”
“对，他们一定有答案！”
“他们定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串通好的。”
……
若说棋局和诗局的过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无从挑剔的，那么，从头到尾不曾看见试卷和答案的数局，则是最令众人好奇的，而这股好奇，在有人刻意的引导下，瞬间变成了巨大的怀疑。
怕是谁来澄清都没有用了。
……
“子琴你这招果然精妙，就算这次一品楼大获全胜，赵子衿也别想摆脱一品楼抄袭的恶名。”
眉目中满是得色，赵子琪不禁为胞妹的急智而高兴道。
适才，眼看赵子衿跟一品楼就要扬名立万，子琴立即想出了泼脏水这一招，找人去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人自然好奇而带来的怀疑上。
从而，让所有人都跟着往这个盲区走。
毕竟，谁又能保证，这个叫什么古瑟的，不是真的和翰林院的几人勾结好了，提早获得了答案。
不，肯定是这样！
这一定是赵子衿和他们串通好了，说不定，赵子衿刚刚的诗作，也是这么干的！
“哼，我倒要看看，赵子衿这次还能想出什么招。”赵子琴冷冷看着圆台中央的众人说道。
只要数局他们解释不清，那么，之后他们完全可以利用此点，说诗局也是串通好的。
毕竟，一个会用抄袭这种卑劣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只在一个方面抄袭？
……
“安静！”
一声震耳欲聋锣声过后，众人只觉得耳膜轰响不断，随即，模模糊糊地，看到原本冷冷站在一旁的古瑟忽然向前一步，越众而出。
清寒冰冷的声音传来：“既然诸位不信他人，不若你们自己过来试试，若是有人能算得比我快，比我准确率高，说我抄袭作弊，我都没有怨言！”
鼓噪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一响，随即，赵子衿缓缓踱步而出，站在古瑟左侧，缓缓地笑道：“算我一个。”
“还有我。”
暗哑的音色之后，墨鸦站在了古瑟的右侧。
三人如同一道攻不破的防线，凛然而紧密地连在一起，带着傲然的笑意，俯视着所有怀疑的视线。
“你们，随意！”
懒洋洋丢出一句，赵子衿与古瑟相视一笑，三人点头示意，淡然地站在那里。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