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次成亲的仪式较大,也或许是这鼓声音乐的作用,扶着身边侍女的手腕,一步步朝被红妆装扮的宫室走去,赵子衿只觉得自己似乎真得在和自己所爱之人成亲,步履莫名地都羞涩迟疑起来。
待她步入宫室,一声红衣锦袍的姬非离,正温润含笑地起身望着自己,不顾身旁之人阻拦,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
脸莫名地就红了起来,赵子衿微微垂首,便见身侧扶着自己的侍女自觉地含笑退开,任由长身玉立的姬非离,一边揽着自己的腰身,一边扶着自己的肩膀,一步步地朝宫室中央走去。
“子衿,辛苦你了。”轻微地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赵子衿抿唇不语,心头也愈发地有些慌乱。
明明不过是做戏,也不是第一次与人假成亲,可是,如同前世第一次出阁嫁于孙棋墨一般,赵子衿只觉得自己的掌心都开始出汗,原本清明的大脑也慌乱起来。
身侧礼官、侍卫、宫女等人都发出细微的善意的笑声,璧人之语也不断充斥耳中,其实,赵子衿此时只知道自己慌乱,她若是抬头看看身侧牵着她的姬非离,便会发现,往日沉静深邃的桃花眼中,此刻也同样不知所措,嘴角更是不可抑制地向上勾着。
“族长,良辰吉日已到,新人可以拜堂成亲了!”
嘻嘻的笑声之后,花颜娇笑下令,礼官的唱和声便随着音乐而起:“一拜天地!”
两人都呆在原地没动,一旁的侍女顿时笑个不停,还是赵子衿最先反应过来,长袖下的手指慌忙地拽了拽一旁的姬非离,二人才乱七八糟地跪了下去,结果第一次还跪错方向,让室内众人都哄堂大笑。
赵子衿更是羞得不想抬头,被姬非离半扶着站了起来。
今天估计不是来成亲的,是来表演杂耍的。
“二拜高堂!”
有了第一拜,第二拜明显顺畅许多,二人心照不宣地朝着花颜的方向跪下,引来花颜清脆的笑声。
“夫妻交拜!”
二人的目光在相对中撞在一起,明明不过一眼,赵子衿的心却猛地狂跳起来,羞涩、紧张、喜悦各种情绪从心头划过,待二人从交拜中缓缓起身。
姬非离双目温柔动情地望着双颊粉红的赵子衿,动情地唤了声:“娘子。”
赵子衿的手一抖,被姬非离握着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往回抽,却立即被反应过来的姬非离紧紧抓住,眼都不敢抬,身侧众人都发出一阵起哄声,教唆着赵子衿唤姬非离。
“快叫啊!”
“叫相公!”
……
温柔的信任和包容从紧紧交握的双手传来,赵子衿红着脸勉强抬头,一眼就看见姬非离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笑容缱绻而宠溺。
莫名地开不了口。
掌心的濡湿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姬非离轻轻一笑,又唤了一声:“娘子。”
花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你再不叫,我就叫别人叫了。”
心头一下子升起一股莫名的恼意,含羞带恨地抬头瞪了始作俑者的姬非离一眼,换来他宠溺的一笑之后,赵子衿只好无奈地低下头,如同蚊蝇般地唤了声:“夫君……”
“娘子!”
围观的众人终于发出一阵巨大的鼓掌声和欢呼声,琵琶拨弦愈发欢快,唱官的声音再次传来:“礼成,送入洞房!”
被紧握的双手被人分开,赵子衿莫名地有些失落,人却很快地被侍女簇拥着回到之前布置一新的新房,红烛滴泪,鸳鸯戏水。
侍女捂唇掩笑出门,门扉再次被轻轻关上。
心头羞涩又有些违和怪异地端坐在床上,赵子衿十指都忍不住捏在一起,紧张愈盛,身体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湿哒哒地黏在衣服上,好不焦躁难受。
想着反正没人先将凤冠取下来,哪知身子不过堪堪动了动,窗外便传来宫女笑嘻嘻的提醒声:“夫人不要着急,新郎官马上就到了。”
赵子衿脸一红,又羞又怒却又无从辩解,怎么感觉跟真得嫁给他似的。
僵着身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赵子衿只觉得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过,才听见门扉吱呀一声响,一道修长的身影在红烛的映照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娘子!”淡淡的酒气从身前人的身上传来,赵子衿低着头,被烛光凤冠映照的容颜,愈发娇媚动人。
绞着手指没有应答,身侧的床榻却微微一陷,随即肩膀连带整个身子被微微转过去,正对上姬非离因饮酒而微红的笑脸。
赵子衿目光一颤,无法抑制地想要挣开。
“娘子!”执著而温柔地轻呼再次传来,如同梦呓,传达着浓浓的眷恋,赵子衿心再次一跳,却是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
这却是二人今日第一次正面对视,一瞬间的心神意乱之后,赵子衿瞪了笑眯眯的姬非离一眼:“又不是真的,别叫了!”
姬非离却是温柔一笑,一点一点地替她撩起额前的黄金珠坠,缓缓道:“我却希望,这是真得。”
玩笑的言语中夹杂着说话人真挚,赵子衿没有吭声,任由姬非离替她将凤冠取了下来,偷偷瞄了瞄窗外道:“走了没?”
无奈地摇摇头,姬非离再次坐下,看着挽着妇人髻,显得端庄而温柔的赵子衿,失神喃喃道:“不走。”
“什么?不走?”差点忍不住叫出来,赵子衿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不走,那他们怎么办?还真给他们演啊?
没好气地瞪着回过神来的姬非离,赵子衿想要自己把头上的发髻放下来,却被姬非离握住手腕阻止:“我来。”
修长的手指仔细而小心地卸掉头上的一个个凤钗珠饰,赵子衿心头一动,恍惚间忽然回想起二人在品香楼初次开业那日的情景。
同一个人,交缠的发丝。
像是二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一般。
柔软的青丝温柔放下,却将赵子衿有些失神的面容映衬得愈发温柔动人,姬非离再次在赵子衿身前坐下,微微一笑,忽然抬手开始解赵子衿身上的衣裳。
警觉地一下子惊醒,双手抓住姬非离拉着衣带的手腕,赵子衿的眼睛瞪得大大得,压低声音道:“你干嘛?”
姬非离轻笑一声,眼神示意窗外:“都看着呢,不能我们两坐在这里互相看一夜吧,虽然我很愿意,不过,我担心外面的人会忍不住冲进来。”
赵子衿眼睛瞪得更大了,却是张嘴结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抓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松手嘟囔道:“那我自己来。”
姬非离轻笑一声却不松手:“洞房夜,新娘的衣服自然是由新郎脱,你要脱的,是相公我的衣服。”
脸一下子羞红,赵子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笑得跟得逞的狐狸似的姬非离,犹豫不决地松开手,红着脸看着姬非离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前、腰间的衣带中穿梭,不过片刻,大红的嫁衣便件件脱落在地,只留下一身柔软的红色里衣。
赵子衿此时已经呆若木鸡,傻愣愣地任由姬非离将她抱入床榻安坐,伸开双臂,微笑地对手脚紧张地缩在一起的赵子衿道:“娘子,给为夫宽衣。”
手指不由地抖了一下,赵子衿稍微回过神,同自己一起在床榻上相对而坐的男子,面若冠玉,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温柔地望着自己。
想要拒绝的话含在喉咙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赵子衿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乖乖地僵着手指,慢慢抬起双臂,微微倾身,头半抵在姬非离下巴处,默不作声地一件一件地替姬非离宽衣。
红衣层层剥落,如同房中含笑垂泪的红烛一般。
由于脑中一片混乱,赵子衿下意识地见着衣服就脱,等反应过来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姬非离光洁坚实的胸膛了,而最后那件象征喜庆的红色里衣,却被她双手拉着,此时半挂在臂膀之上,在红色被褥的映衬下,显得别外的勾人诱惑。
脑子一炸,赵子衿一下子反应过来,如同被什么蛰了,唰一下缩回手,红着脸看也不敢看了。
天哪!
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慌乱一片,赵子衿猛地一把推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姬非离,掀开被子,自己一下子钻了进去,蒙住头,死活不愿意再吭声了。
太丢脸了!
窗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闷笑声。
“想不到新娘子这么豪放,比我们族中姑娘也不弱!”
“是啊!这样的洞房才有看头嘛!”
“嘘……别说了别说了,接着看!”
……
红烛却一下子被弹灭了,室内除了幽幽的月光留下的淡淡阴影,什么都看不到。
赵子衿死死地压着被子,却还是被姬非离轻易扯开,身子一僵,整个人被一股温柔的力道翻覆到一个火热的身躯之上,赵子衿愣了一下,随即又羞又恼地要往下爬。
“你干嘛!”恼羞成怒,赵子衿挣扎不下来,又看不清姬非离的脸,只好压低嗓音,羞怒吼道。
轻轻一笑,感觉到赵子衿使劲地撑着自己的胸膛想要拉开距离,姬非离按在赵子衿双肩的手就微微一使力,不轻不重地将她按趴了下来。
趁她暴怒之前,含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只是演戏罢了,不然,你让我压着你,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