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不嫁了？”
和所有言情小说的发展走向不一样，她刚说完，太后立刻瞪眼了眼睛看着她。
赵子衿……
“太后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宫里没见过。”想了想，太后才恍然道，“你不想嫁给皇室中人。”
抿唇轻笑，赵子衿摇摇头：“不论什么人，能为我做到，便是我的夫君，不能，便，不是。”
“你这样嫁不了人的。”
和母亲离开皇宫时，赵子衿满脑子回荡的，还是太后这句让她无语的判断，不过，最让她无语的，还是太后说到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放弃的坚持。
一定让她再考虑考虑率。
赵子衿黑线。
“所以，太后是想你嫁给三殿下？”坐在马车上，赵子衿也没有隐瞒，直接和母亲说了此事。
“嗯，”赵子衿点点头，刚想说她拒绝了，忽然想到一事，随即问道，“娘，你是怎么请动太后的？”
太后可不是随便说几句就愿意屈尊降贵出现的。
章云淑闻言一笑，抬手理了理赵子衿额前的碎发。
“娘有先帝秘赐的一份空白圣旨。”
赵子衿一愣，圣旨，还是先帝赐的？为何前世不曾娘提起过？
“娘其实，从来不打算用的，”章云淑叹了口气，“其实，当今的陛下，并不是先帝的第一太子。”
“第一太子？”赵子衿不解。
“先帝还有个儿子，唤作无云，是娘，当年的未婚夫。”见女儿的眼睛一下子瞪圆，章云淑也不禁轻笑了一下，“吓到了？”
“不是，只是，觉得，娘你好厉害，好神秘诶，这些事，娘以前都没有和我说过……”仿若是掩藏在时光之下的秘辛，若不经主人揭晓，不会有任何提起发现。
“娘也从来没想过提起，这一晃，都十五年了。”
……
十五年前，先帝还在世，最受宠爱的皇子，也不是当今的圣上，而是那个容貌绝伦、才思敏捷、潇洒肆意的六皇子，齐无云，传说，他出生的那一日，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都停了下来，万千乌云全部散去，露出朗朗乾坤，因而得名，无云。
十五年前，章云淑也和赵子衿这般年纪，因作为朝廷镇远将军唯一的嫡女而天真骄傲、美丽而自我地活着。
她与六皇子的婚约，也是自小便定下的，因此，她也时常去宫中玩耍，和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和一众后妃，相交颇深。
若不是那次，齐无伤非要偷偷跟着出征的父母，一同去塞外的话，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
没有一个随从，两人不过凭着一腔热情和自以为是，便跟在了行进的队伍后面，天寒地冻，很快他们就有些受不了了，但由于拉不下脸，又跟了太远，来不及返回，两人只好硬抗。
但扛了没多久就不行了，还好这时候被队伍最后的小兵发现，送到了父母面前。
挨训是避免不了的，想继续跟着也是不可能的。
找了个没有风雪的日子，父亲安排了几名士兵，将他二人护送回京，由于担心，便让原本跟着父亲去塞外的母亲，一块跟着回去。
有些失望，但确实已经没了行进的能力，二人于是一路士气都有些低昂，母亲怎么劝都没有用。
然而，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她宁愿，跟母亲从没闹过脾气。
那晚，再次对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抱怨了母亲一通，被母亲责骂之后跑开，正好碰上偷偷出去打袍子的无痕，两人便一起立刻众人的营地，跑开了去。
等母亲和营地的士兵发现时，他们已经跑了好远。
……
“你祖母和我们两人一同掉进了雪窝子，天寒地冻，又没有吃的，士兵还没有找到，我们就不行了。”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吃的，没有能补充能量和热量的吃的，就算等到士兵找来，他们怕也来不及了。
“你祖母便做了个十分伟大也十分悲壮的决定。”章云淑笑着说着，眼泪却滑了下来。
“娘……”
“娘没事，只是，太想你祖母了……”
她自己杀了自己，还不准当时的齐无云告诉自己的女儿，让齐无云割下自己的肉，同云淑一同吃下，活下去。
他们确实活了下去，而母亲，却因为她的任性，无辜地永远死在了那片离故土和父亲都遥远的陌生境地。
回京以后，先皇为了安慰丧母的自己，秘赐了她一道空白圣旨，说是以后有何需要，都可以写上，永久有效。
而陪她一起度过那段艰难岁月的男子，最终也没过一年，抑郁得病而亡。
活下来的，唯有她这个罪魁祸首。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你爹时，我还以为，遇见了死而复生的无云，虽然他们长得不像，但是，当时的气度、说话的语气，甚至对我的许诺，都一模一样，所以，当你祖父、舅舅都反对时，我还是嫁给了他……”
“事实证明，有些人，过了就是，再像，也不是。”
再遇见的，都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像。
“娘……”赵子衿心疼地擦了擦母亲落下的泪水。
“娘没事，”章云淑摸了摸赵子衿的脑袋，“这道圣旨，一直都是当今圣上和太后心中的一道隐患，用出去，也好，只是，委屈了你。”
“哪有委屈，娘你最好了。”
万想不到，母亲还有那样一段肆意而张扬的青春，灿烂，却又悲决。
“傻瓜。”章云淑正色道，“娘今天跟你说这些，也是为了告诉你，不要重蹈娘的覆辙，身份什么并不重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不是嘴上说说的，比什么都重要。”
“娘，我知道的。”轻轻依偎，抱着母亲，赵子衿点头。
“还有，不要怪书画，她也是，迫不得已。”微微叹息，章云淑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赵子衿又抱了抱母亲，摇摇头：“我没有怪她，只是，有点失望……”
“傻瓜！”
“那三皇子是不是和齐无云长得很像？”听了母亲的解释，赵子衿仔细整理了一下太后过分热情的态度。
就算因为母亲的那一卷空白圣旨，也没必要让她嫁给三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