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孙夫人一脸紧张的看着正在给孙恒把脉的大夫。大夫都把了这么长时间的脉了，怎么还没动静，这个大夫不会也把不出来什么吧。
大夫被一屋子人盯的有些心慌，时不时用另一只手擦擦额头上的汗。他虽然在京都颇负盛名，见过的王公贵胄也不少，但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为人诊病。
关键是……他真的什么也诊断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大夫一脸惆怅的把手收回来。“夫人，公子，大人的病我看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非是他不尽心，只是孙大人这脉像强健，确实没什么事啊！浑身上下，除了额头上有点伤，也再没有旁的伤口了。连宫中太医都看不出来的病，他又怎能医治。
“大夫，先别管您治不治的了，我只想知道家夫为何这般疼痛，是否被人殴打所致。”孙夫人问道。只要这大夫说是，那一切就好办了。
“夫人恕罪，小人实在是看不出来大人身上有什么毛病。大人除了额头这一块儿淤青，别的地方也无甚伤口。实在不像是被人殴打了。”大夫实话实说。
他冥思想了一会儿，随后道，“莫不是，大人是因为额头受伤，以致神经错乱，所以才会产生痛感？”
大夫这一猜测，直接把旁边的几位大人给猜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大臣气冲冲的开口道。
“这个伤是孙大人被打倒在地之后不小心磕的，在此之前，孙大人已经疼的起不来了，怎的现在又成了这个伤的原因。”
“就是！”另一位大臣也生气了，他们好心帮忙，现在却要把锅甩到他们身上了。
“你到底是什么大夫，会不会看病。看不出来也不能混乱分说啊！”
这大夫比刚才的刘太医还不靠谱，看起来他才更像是玉灵殿下派来的。
“这个，小人只是胡乱说的，请各位大人见谅。”大夫一看他一下子惹恼了这么多人，还个个是朝中大臣，心里顿时有些虚。
他虽然是京都有名的名医，但也真不敢跟这些大臣们刚啊！这些大人们随意动动手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还要接着在京都混的。
“孙夫人，孙公子，小人实在是看不了这病，请夫人，公子见谅。”大夫行礼道，“小人这便离去了，您另请高明吧。”
大夫说完，不等二人答话，匆匆背着药箱离去了。
“这……”孙夫人看着匆匆离去的大夫，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几位大人，我家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这额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孙夫人已经急哭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才孙恒实在是疼得厉害，大夫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便用了麻醉散暂时让他昏睡。
如今孙恒正在昏睡，自家儿子又没有涉足朝堂，孙夫人是真没有主心骨了。
“孙大人的的确确是被玉灵殿下打的，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等孙大人醒来之后问他。至于额头上的伤……”几位大臣互相对望了一眼。
“是我们在给孙大人检查伤口时他不小心磕到了地上所致。”众人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孙夫人。
“可是，为什么我家老爷全身上下就这一个伤口啊！”孙夫人有些怀疑。
虽然他家老爷爷一直喊着是玉灵殿下打他的，可是老爷全身上下确实只有额头上这一个伤口。
莫不是真如大夫刚才所说，老爷是因为额头受伤了所以精神有些错乱，而这些人是为了逃避责任，所以才把罪责推到玉灵殿下身上？
孙夫人这么一想，眼神略带怀疑的在几位大臣身上转了一圈。
几位大臣看孙夫人略带怀疑的眼神，登时有些恼怒。
这还真是好心没好报，孙夫人不怀疑和孙大人有过节的玉灵殿下，反倒怀疑他们这些心腹，真是岂有此理！
“夫人，这个事情太医看不出来，大夫看不出来，我们自然也看不出来了。”一位大臣冷冷道。
“既然夫人怀疑孙大人的伤与我们几个有关，等孙大人醒了您尽管告知他便是。我们几个也不在这儿碍眼了，告辞！”
这人说完便准备往外走，其他几位大臣见了，也纷纷跟上。
“几位大人且慢！”孙立急忙上前拦着。
他知道这几位大臣都是父亲的心腹，父亲如今这个样子，也就只有仰仗这几位大人了。母亲真是急昏头了，这个时候，怎能将他们得罪。
“几位大人，我母亲只是一时急糊涂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请你们千万不要介怀。我知道你们与我父亲交情很深，如今父亲这个样子，还要请几位叔伯帮着拿个主意才是。”孙立边说边给孙夫人使眼色，想让她开口给这几位大臣赔个不是。
其实刚才孙夫人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跟孙恒夫妻多年，对于他的事也知道一些，这些人确确实实是他的心腹。
只是老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浑身上下并无异常，只额头上有一块儿乌青。而他们说这乌青是他们不小心弄的，任谁也会多想。
孙夫人看见了儿子向自己使眼色，也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她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求他们留下来。
之前这些人削尖了脑袋想往老爷身边凑，往日见了自己都得恭恭敬敬的，如今看老爷卧病在床，就开始给她脸色看了。她才不会跟这几人道歉呢。
孙夫人这么一想，脸色又恢复如常，他们要走便走，等过几日老爷好了，他们还不是得巴巴的求着上门。
孙夫人想到这儿，不觉挺直了腰板，不顾儿子疯狂的眼色，直接转身照顾孙恒了。
几位大臣本想着和孙恒交情一场，若是孙夫人低个头，说自己错怪他们了，他们也就算了，接着留在这儿想主意。
可看人家这态度，哪里是想留他们啊，恐怕巴不得他们早点儿走吧。
几人也不想热脸贴人冷屁股了，冷冷道，“公子不必再留了，我等才疏学浅，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想必夫人也不希望我们留在这儿，我们这便告辞了。”
几人说完便直接走了，不给孙立再开口的机会。
孙立看他们走的如此坚决，本想再追上去，却被孙夫人拦住了。
“立儿，他们走便让他们走，你干什么非要挽留他们。”
孙夫人有些不满，这些人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何况是不是他们害的老爷还不知道呢，若真是他们干的，把他们留下不就相当于留了祸害在家嘛！
“母亲糊涂！”孙立有些急了。
“这几人都是父亲的心腹，与父亲交情很深。如今父亲这个样子，儿子又无功名在身，我们除了指望他们还能指望谁。”
孙立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不许母亲过问他的事了，母亲实在是有些拎不清。
“可是，你刚才请来的大夫说，你父亲这样很有可能是额头上的伤造成的，那几人都承认了，那额头上的伤是他们弄的。”孙夫人依然不觉得自己错了。
“母亲！”孙立对自家母亲的想法简直无语了。
“那几位大臣依附于父亲多年，害了父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何况若真是他们弄得，他们怎会再费力把父亲扛回来，还大大方方的承认父亲额头上的伤确实是他们弄得。”
“父亲刚才昏睡前，口口声声喊着是玉灵殿下伤的自己，刚才几位大臣也是如此言说。若是如大夫所说，父亲是神经错乱才胡言乱语，那他为什么不污蔑别人，而要污蔑权势滔天的玉灵殿下呢！”
“若说是那几位大臣为了替自己开拖，故意误导父亲，那他们也得找个好拿捏的吧，他们怎么敢让玉灵殿下替自己背锅。勾陷皇族，可是死罪。”
孙立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只希望能够把母亲说醒。如今他们家正是紧要关头，她可不敢再犯糊涂了，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可怎么得了！
孙夫人被自家儿子这么一点，觉得儿子分析的很有道理，顿时清醒了不少。
“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孙夫人问道。
若真是玉灵殿下动的手，他们该怎么去讨回公道。对方可是有权有势的公主殿下，他们孙府这条胳膊怎么拧的过人家得大腿。
“母亲，您现在首先应该做的是跟那几位大臣赔罪，把话说清楚。以免他们日后因为今日的原因与父亲心生嫌隙。”孙立无奈道。
“找他们赔罪？我不去！”孙夫人一听要去赔罪，顿时不干了。这么丢面子的事儿，她才不要去做。
“母亲，刚才确实是您误会了人家，人家冒着得罪玉灵殿下的风险把父亲带回来，还帮着指证玉灵殿下，您却那么污蔑人家，实在是不该。”孙立劝道。
“那也不行，顶多一会儿我多备些礼，让人给他们送去，他们收到了，自然也就明白我们的歉意了。”孙夫人道。
她觉得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给那些人面子了。那些人收了礼，还要来谢谢她呢！
“母亲……”孙立还想再劝，结果被孙夫人给呵止了。
“好了，你难不成非得逼着你的母亲去人家家里卑躬屈膝求受折辱才行吗！我派人给他们送礼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你看着吧，等你父亲好了，这些人肯定又巴着往我们家跑。”孙夫人道。
孙立听了孙夫人的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母亲是最要面子的，如今能给人家送份礼当赔罪已经很不容易了，真要让她亲自去赔罪，别说他了，就是父亲也说不动她！
不过这几位大臣和父亲来往这么些年了，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而跟父亲闹掰吧，实在不行，等父亲好了，他亲自去代母亲赔罪好了。
“好吧，那就依母亲所言，不过这礼可要备的厚些。”孙立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多给他们备些是了。”孙夫人看儿子妥协了，高兴的应道。
“不过……”孙夫人心疼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孙恒，有些难过。
“你父亲可怎么办啊！若他真是被玉灵殿下打成这样的，我们也没办法去指控她啊。！”
孙立看着自家父亲，握紧了拳头。
“怎么不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玉灵殿下纵然身份高贵，也不能随意出手伤人，何况父亲也是个一品大员。她敢动手打人，难道我们就不敢讨回公道吗！”
天子脚下，就算是位高权重的殿下，也不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一个一品大员动手！
“可是你父亲身上连伤口都没有，太医和大夫都说他这不是被殴打所致，我们怎么去找她啊！”孙夫人无奈道。没有证据，人家怎么会承认。
孙立听了这话也有些泄气。是啊！父亲身上没有伤口，他们也没有证据。若是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去指控玉灵殿下打人，不仅没法为父亲讨回公道，说不定还会落得个污蔑皇族的罪名。
也不知道玉灵殿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被打的人身上不留痕迹，这样被打的人就只能吃哑巴亏了，真是恶毒！
“谁……谁说没有证据！”孙恒艰难开口。
“父亲，您醒了！”孙立看孙恒醒了，急忙跑到床边。
孙恒点点头，他是被疼醒的！
孙恒本就对萧玉灵不满，现如今她又将自己打成这个样子，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孙恒的疼痛和愤怒挂钩，他现在有多疼，就萧玉灵的怨恨就有多重。
“父亲，您说什么证据啊！”孙立问道，莫不是父亲有玉灵殿下打人的证据？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我就是证据。我自然是知道是谁打我的。”孙恒道。
“还有刚才把我抬回来的几位大臣，他们也都亲眼瞧见了。还有当时在场的其他大臣，他们也都看见萧玉灵拔出鞭子朝我冲过来。”
“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敢说实话的！”孙恒愤愤道。他一激动又牵扯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那父亲，我待会儿就去刑部状告玉灵殿下。”孙立道。
父亲说的对，只要父亲亲自指认，再加上旁观者的证明，玉灵殿下一定无从狡辩。
“玉灵殿下位高权重，又深受皇上的宠爱，若是到时皇上偏私可怎么办！”孙夫人担忧道。他们状告玉灵殿下，会不会得罪皇上，影响老爷的仕途。
“母亲，难道我们因为怕得罪皇上，得罪王爷就放弃为父亲讨回公道，任由玉灵殿下摆布吗？”孙立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玉灵殿下打了父亲，她就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孙立握紧了拳头，凭她是谁，敢动他父亲，他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