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慢慢地抬起目光,“有大新闻吗?”
林果见杨意有兴趣,点点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有个师兄是跑金融线的吗?今天他和我说,王家发生了大事。整个S市的金融圈都要重新翻盘了。”
杨意蹙了蹙眉:“发生了什么事?”
林果说:“听说王家泽放弃了整个正泽集团,把股权分给了他的叔伯兄弟姐妹。”
啪,杨意手中玩的手机掉到了桌子上。
“你知道他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吗?”林果问。
杨意茫然地摇了摇头,“要不是你说,我也不知道……”胸口的痛楚一阵阵袭来。他为什么放弃整个正泽集团?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家族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几百亿的资产啊,他说放就放,也太霍达了。”林果眼里闪动着金币,“要是随便给我们一点,这辈子就可以躺着过完了啊。”
杨意的思绪还沉浸在王家泽放弃正泽集团的震憾里。他说过,他硕士毕业后回国来,就是为了争权,为了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那是他人生的信仰,可他现在为什么不要那些了?
她好想亲口问一问他,她甚至从手机里调出了他的电话号码。在拨打的前一瞬,她生生忍住了。
何必问?何必问。他之于她,现在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是她自己说他们不要做朋友,是她自己说以后不要再联络。那么,他做了什么选择,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即使打了电话给他,又怎么样呢
林果看到杨意恍忽的脸色,叹气:“看来你还是很在乎嘛。”
杨意苦笑:“我和他才分开一个月,如果我已经不在乎他了,我已经就是铁臂铜墙金刚心啦。”
“你们有没有可能复合?”林果问她。
杨意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难以为继,根本就不会分手。”
“你们还很爱彼此,是吧?”
杨意扯扯唇角,“相爱又如何,还不是不能在一起。”她耸耸肩,“算了,别聊我了,小果儿,你腾个假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如今能和杨意厮混的也只有林果了。张楚宁嫁了人,工作繁忙之余,要陪的是她家的老公大人,根本腾不出时间和杨意去旅行;叶海棠更不必说,生了娃当了妈,一步也走不开;米莉那个工作狂,周末都还要和死尸待在一起,动不动就出差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次面,也只有林果没有蹲剧组的时候可以和杨意常联络。
“去哪儿玩?”林果很感兴趣。
“随便吧,找个地方渡假。”
“行行行,我来安排。”
和林果吃饭到八点多,两人又四处闲逛,十一点多方才回家。杨意最近搬回了自己家,爸爸妈妈周末也会住过来。客厅没有开灯,妈妈坐在黑暗中。杨意被她吓了一跳:“妈,你坐在这儿干嘛呢?”
“你去哪儿了?”
“和果儿吃饭。”杨意换下鞋子,穿上拖鞋,“这么半夜地,天气又冷,你不去睡觉坐在这里干嘛呀?”
“你没回来我不放心。”
杨意怔了一怔,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再说,你最不放心的事,都已经成了过去了。”
他们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妈妈望着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杨意吁了口气,过来抱抱她:“妈,快去睡觉,我也困了。我去睡啦。”
关上房门,杨意脱掉外裳,换上睡衣,到浴室泡脚。
热热的开水温暖了她冰冷的脚丫,她握着手机,依然还是想给王家泽打电话,想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个决定。
电话接通了,他们会说什么呢?他会恢复到从前不认识时那般的冷漠吗?杨意不确定,她甚至有点害怕。即使心里已经做好了要和他当陌生人的准备,可他如果真的对她疏淡,她想她会受不了。
正在犹豫之间,一条新的微信弹了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一滴眼泪打在了手机屏幕上。然后,又一滴,直到杨意将手机屏幕上的水珠拭去。
王家泽坐在机场的VIP候机室里,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她看到他发的信息了吗?
杨意如果看到了,会给他回信的吧?即使不多说别的,一句“一路平安”她总会发的,她有这个心胸。
即使她说分手不必做朋友。即使她说他们不必再联络。
手机屏幕一亮,是杨意发来的。
她问:“走了还回来吗?”
王家泽回:“我不知道。”
“你保重。”
王家泽眼眶一酸,握紧手机。
飞机广播催促着最后的乘客登机,王家泽以一惯傲慢的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向头等舱。他笔挺的身姿如白杨,连头也不回地飞去了纽约。
所有的一切,他要重新开始。
那天早上醒来,杨意的眼睛是肿的。杨妈妈探究地望着她,杨意干干笑道:“昨晚水喝多了。”
是水喝多了,还是水分蒸发地太多,杨妈妈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沉甸甸地像压了沙袋。
到了公司,杨意还在看着她和王家泽的聊天记录。几千条记录,有时候就一个小问题,也能聊到火花四射。可最后一句,却是你保重。
她知道,以后他们不会再联络了。
S市的天,竟然变得这样阴冷,冷到她觉得四肢百赅,哪哪都不舒服。阴郁的时候除了吃,就是做运动最解压,所以不等下班,她就逃了,去常去的健身中心,慢跑十五分钟,再去做一节瑜伽。
因为身上的伤口,她不敢再穿以前半截式运动文胸,而是改穿背心款。水蓝色的背心,黑色长裤。今天上的瑜伽课难度比较大,连着半个多小时高强度,杨意做完上莲花头倒立式,便觉得有些撑不住,于是决定不逞强,今天到此为止。
她拿毛巾擦脸,转头,从窗子看到了陈忍冬。他朝她一笑,杨意挥挥手,走到外面来。
陈忍冬说:“你能做那那么难的瑜伽倒立,练很久了吧?”
“啊,我练瑜伽有几年了,”杨意一边用毛巾擦着脸边问他,“你怎么这个时间来跑来了?按理说,这时间你该在下班路上吧?”
“早退不行啊?”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