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刚刚回到家,外面的暴雨便倾盆而下。闪电狂闪,暴雨轰鸣。
她连忙跑到阳台把衣服收进来。
爸爸妈妈几天前跟着学校的老教授们一起去加拿大旅游了,他们要去21天。临行前,杨意对他们各种叮嘱,给他们带了足足的药,还有各种领事馆的电话,帮他们的手机开通国际漫游,就怕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杨妈妈啼笑皆非地说:“行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哪就这么放心不下呢?”
没有办法,父母远行,杨意没办法不操心。
衣服上还带着盛夏的热意。她把衣服扔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先去洗了个澡。
天气实在太热了,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出一身的汗。
杨意脱掉衣裳,光溜溜地跨进淋浴房。淋浴房里有一面全身镜,映出她雪白肌肤和玲珑迷人的身段。细腻的脖子,瘦削的肩膀,瘦不见骨的匀称的手臂,胸口的位置纹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鲜艳地仿佛要滴出血来。玫瑰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最狰狞的伤疤。
温水淋在身上,冲刷掉一身湿腻。她冲完澡,拿浴巾裹着自己,回房间换衣服。
才刚走进房间,便听到手机铃声响。她只好湿答答地去接手机。
陈忍冬来电。
杨意接了起来:“喂?”
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天空划过,点燃夜空,随即在远处炸响,发出恐怖的雷声!
手机那头是一阵哗啦啦的大雨,却没听见陈忍冬的声音:“喂?喂?”
“……喂,”陈忍冬的声音终于传来,“有点尴尬,我手机掉水里了。”
“啊?我好像对电子方面完全不行吧……”
陈忍冬笑起来:“我不是打电话来和你说我手机掉水里,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手一滑就掉到了水里……”
“哦。”杨意笑道,“这么衰,你该去买彩票。”
“那个,”他清了清嗓音,“我在你家楼下的7-11门口,没有伞,我被困住了。你可以送把伞下来给我吗?”
“好。你稍等。”
杨意擦净身体,穿上文胸和内裤,从衣柜里挑了件裙子套上。然后她打开玄关旁边的小柜子,拿了一把超级大伞和小伞,去“救”陈忍冬。
雨下得非常大,闪电一道接一道,在头顶乱炸。杨意特别害怕雷雨天出门,生怕一道闪电劈到她身上,把她给劈死了。这是她从小就有的迫害妄想症,所以雷雨天她是能躲家里就躲家里,躲不过的时候就躲车子里。
几乎一离开屋檐的遮蔽,迈进雨幕中,她的脚丫就湿透了。大雨倾盆倒下,她头顶上的伞仿佛都要被它压弯了。好在7-11离得不远,杨意穿着人字拖,走得小心翼翼。
陈忍冬望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朝自己走来。
她左手握着一把伞,右手执着一把大伞,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那个娇小的身段和她走路小心翼翼的姿势,他再熟悉不过了。
伞稍微往上抬了抬,他看到她的脸。两个人目光相触,他便朝她一笑。她则是有些讶异,看着他的衬衫湿透了粘在身上,西裤被打湿到膝盖。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样子有点狼狈……
杨意把大伞递给他:“车子在哪儿?”
“没开车来。”
“……”杨意默了一默,“走吧,先去我家避避,雨小了再回家。”
陈忍冬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人字拖把水一滴滴甩上匀称漂亮的小腿,顺着她的裙摆看上去,他的黑眸中有笑意一闪而过。
走进电梯,电梯里顿时湿掉了。杨意拍了拍肩膀,噢,已经湿掉了。这雨下得太大啦!转头的瞬间,看到陈忍冬在笑。杨意莫名:“你笑什么?”
“没。”他正色。
杨意低头看看自己,然后她就尴尬了,脸热起来,一直红到耳朵。
衣服穿反了……
到她家里,杨意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冲个澡,衣服我帮你烘干。”
在她家洗澡?陈忍冬感觉有点怪怪的。“哦。”
“来,脱衣服。”杨意拿了浴巾、她爸爸的睡衣和空篮子给他,“脱好了放这儿。等你去洗澡我再出来帮你烘衣服。”
说完,她就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杨意心中坦然,也就不觉得收留他在家里洗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她避嫌了。
杨意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穿反的裙子给换掉,反正它也湿掉了。杨意换了T恤和短裤,扎起已经长到胸口的长发,回到客厅,篮子里放着陈忍冬的衬衣和西裤,杨意收去洗烘,再利落地叠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放回柜子。
柜子的角落里,放着几件男士的衣服。那是王家泽留在她这儿的,曾经想过丢掉,终究还是不舍得,就随它放在这儿了。
已经有大半年,她没有认真去想起王家泽了。也许是因为每次想到心里就很痛,所以她干脆就不去想。她以为妈妈帮她收拾衣柜的时候会把他的衣服丢掉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也没有动这些衣服。
杨意每天匆匆开衣柜,并不会特意去看着它们伤感,但今晚,她看着他的衣服出神了。也许是因为今晚和那天晚上太相像吧。她还记得那次王家泽载她去医院也是下雨天,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她邀他来家里换掉湿衣衫。
原来过了这么久,她想起他,心口的位置还是闷闷的痛。
还要多久呢?
还要多久,她可以放肆地想他而不会难过?还要多久,提起王家泽这个人,她才能做到坦然地面无表情?
自从他告诉她他去美国之后,他们之间没有再联络。仅管手机里他的号码还在,微信里,他还是置顶的那个人,但他们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就连节日的问候都没有。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在美国好不好,不知道他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伴侣……
也许,不会吧?要找到合适的人是那么地难,他那么冷淡难搞定,应该很难找到另一半吧。
关上衣柜,她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