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于是一颗重磅炸弹,把杨意的耳朵炸得嗡嗡直响。“怎……么会?”
陈忍冬直视她,“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杨意当然记得,那天他们俩单独去郊外玩,他骑着单车,她揽着他的腰,穿过金黄的田野。那时,杨意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只要再靠近一点,他们就会牵手。可是好多天之后,她得到消息,他去美国读博了。他失去所有联络,或者说,是断掉了她这边的联络。
“那天分开后,我回了F市,被几个兄弟灌了不少酒,犯了大错。”他低头,玩着奶茶的杯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刚好美国那边学校批了全额奖学金,我就准备去读博,女方家里怕我一走了之,死活不愿意,加上她说她怀孕了,只好匆匆忙忙结了婚。”
杨意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狗血的人生,怎么能和清风明月的陈忍冬挂勾在一起?可他却是如此直言不讳地道出他离开的真相。杨意咬着唇,“怎么,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陈忍冬轻淡地一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这样问自己,问苍天。可错是自己犯下的,再难也要咬着牙扛。”
“那为什么还是离婚了?”
他说,“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本来就芨芨可危,她要去追求别的幸福,拦不住。”
所以,他是无奈之下结了婚,又被出轨了之后离婚?陈忍冬,你的名字是大写的悲剧。杨意心塞到不行,“我还以为你在美国过得好好的,也许是风光的博后,也许会回国当大律师。”可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她的心萧索,仿佛破了个大窟隆。
陈忍冬抿抿唇,低下了头。如果他去美国读博,亦或当年是和杨意在一起,肯定和现在又大不相同。只能说,是命,躲不过。
杨意深呼吸了口气。“孩子呢?”
“没有孩子。杨意,这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我们不提它了。”陈忍冬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几年偶尔也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每次拿起手机就犹豫,很怕你把我痛骂一顿。”
杨意温柔地望着他,“明明在国内都不联系我,真的很过分啊。”
陈忍冬也浅浅地笑了,垂下眼睛,苦涩就毫无顾忌地涌进眼睛。那时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给杨意打电话?他对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打扰。
他们聊了很久,五点半,钟文静打电话给她,问她要了地址,就开车过来接她了。
杨意向他要了电话号码,“其实不管发生什么,大家都还是朋友,不用消失得那么彻底的。”
陈忍冬专注地望着她。杨意还是那个杨意,是他记忆里漂亮开朗的女孩,亮晶晶的双眼,迷人的小酒窝。可他却不是当年的他了。喉结滚了滚,苦涩地说:“对不起。”
四目相接,他避开了视线,杨意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迷茫。
他将她送上钟文静的车,杨意一直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
钟文静问:“那个是陈忍冬是不是?他怎么会在F市?”
“偶遇。”
“这也行?”钟文静不时打量她,驶过一片灯光刺眼的路段,她才发现杨意落寞的眼神。“怎么了?心情不好?”
杨意低下头,“追了很久的电视剧结局了,本来以为是happy ending,没想到是悲剧。”
漫长的车程,杨意一言不发。她还沉浸在见到陈忍冬给她带来的打击里。如果他结婚了,娶了个优秀的女人,与她生儿育女,过得美满幸福,杨意会为他高兴,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遗憾,她也会真诚地祝福他们幸福快乐。离婚在如今是如此平常,也不算什么大的挫折,可那么好的陈忍冬配得起更好的人生啊。
命运有时就爱开玩笑,而且是如此恶意的玩笑。
由于路上大堵车,他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一小时回到S市。钟文静送杨意到她父母家,就马不停蹄地赶去约会了。
杨意提着行李正准备上楼,楼道边一辆车子推开了门,从里面走下来个挺拔颀长的男子。
杨意定睛看清来人,定定地站着,等着他走过来。
杨意此时面对王家泽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不单因为中午看到了他与别的女人亲密相拥的照片,更因为她遇到了初恋陈忍冬。
王家泽站在她面前,“你回来了。”
杨意仰头望他,望着他如黑夜深遂迷人的眼睛。这个人曾经离她很近,近到她觉得她可以冒险和他试一试,可是现在又忽然拉开了距离感。不在乎他拥着别的女人是假的,可她也不想向他要一个答案。男人想要说谎和敷衍太容易了,他的人品值不值得相信才是最大的问题。
王家泽见杨意木然地望着自己,心里却是有些柔软,她是不是累了?连眼神都有些愣愣的。“昨晚没睡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杨意望着他,摇摇头。那张相片里,他拥着那个女人,笑得真温柔。“王家泽,你笑一个给我看。”
王家泽的黑眸有一闪而过的疑惑,“笑?”
“对,笑。我想看到你笑。”
王家泽觉得很莫名奇妙,“我很想配合你,但笑这个东西,需要氛围。”
“它是发自内心的,对吗?”
“当然。”
“能让你笑得很开心的人,一定也是你在乎的人,对不对?”
王家泽皱皱眉,“你怎么了?今晚怪怪的。”
“大概是因为昨晚失眠,困了吧。人一困,脑子就打结,就会做不合逻辑的事。”杨意说,“你回去吧,我也得回家睡觉了。” 她不想纠结他对谁笑得那么甜了。关于他这个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需要冷静地思考,再做判断。
她迈开步伐,手臂猛得被他拉住,他轻轻用力,她整个人便被他拉入怀中。“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的心情没有不好,只是困倦了。”杨意的双手抵着他坚硬的胸膛,拒绝和他太过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