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她对这张相片完全不介意,那就太违心了。此前,她相信了王家泽不是那种玩弄女人的男人,也许她现在需要推翻想法,重新认识他。
钟文静下午还有事,约好晚上一起回S市,她就先去忙了。杨意对F市并不熟,跟着手机导航,在附近瞎转悠。
心情怪怪的,王家泽和别的女人的相片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她。她不会想要去问他与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只会想问自己,她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没有信心?
杨意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无意中走到了F市的中级法院。
和大部分的法院一样,它庄严肃穆,却也乏善可陈。大约下午有开庭,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有家属,有押着犯人来的警察。杨意看着貌似律师的人夹着案卷,行色匆匆走进法院,画面感那么亲切。
杨意环望着法院大门的牌匾,望着大大的F市,想起了早上做的梦,想起了梦中的那个人。
杨意第一次来F市是在大二的时候。小伙伴们呦喝着要到陈忍冬家里来玩,于是二十多个人,一窝蜂就冲来了F市。陈忍冬尽地主之谊,招呼了他们两天,据说他回去后,那整个月都在吃馒头配榨菜。第二次,是杨意自己一个人来的。
陈忍冬不告而别去美国读博士,她是最后得知消息的那个人。万念俱灰的她,自己一人开着车子来到F市,来到他曾经住的家。当然,她没有见到陈忍冬,这个城市,也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迹。
陈忍冬比杨意大一届,他高三的时候,她高二。本来爸爸妈妈想让她学英语,将来当英语老师,可因为陈忍冬,她学了法律。因为他上研究生,她纵然开了律师事物所,也一边工作,一边读研。他啊,就是她曾经的明灯,他指向哪里,她就追向哪里。她以为他们不算当了情侣,也会是最好的朋友。可原来,那是她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把她当朋友,就连去美国读博,也没有和她说一声再见。
有辆车子要进法院大门,杨意连忙让开,车子却猛得一个刹车,停在她身边。
车窗缓缓降下,杨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迷茫了。她的眼中,是一张帅气的脸,干净白皙,眼睛深遂迷人,鼻子挺挺的,唇角微微向上,很温暖的样子。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的笑意挂在嘴角。“杨意,好久不见。”
原来梦到一个人,也可能是重逢的前兆。杨意怔怔地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分不清楚这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的。
后面有车子催促,陈忍冬说:“杨意,上车来。”
杨意也不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陈忍冬把车子开进法院,杨意放肆地打量他,几年不见,他没怎么变,硬要说变了,就是成熟了,比以前的他看起来更有魅力。他身上穿着蓝色衬衣,黑裤子,那是检察院的制服。
杨意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当检察长了?”
他点头:“对。”他看起来心情极好,不知是本身就有喜事,还是见到杨意特别开心,“杨意,听说你的意杨律师行越来越成功了,今天怎么会来F市,出差?”
“嗯,出差。”杨意点着头。
“有时间聚聚吗?很久不见了。”
杨意说,“晚上六点回S市。”
陈忍冬看了眼汽车仪表盘上的时间,“等我四十分钟,行不?下午有犯人要审。”
等他做什么呢?等了,又能怎么样呢?可杨意顺从自己的心,等他。四年不见,她想知道这四年他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想知道四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也许结果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算是她牵挂了几年的事情,不求一个结果,她心难安。
陈忍冬把车钥匙也丢给她,“如果不想逛中院,就在车子里等。我很快回来。”他提着公事包,快步地走远了。
杨意觉得,这一切都像梦里一样不真实。可重逢,又真的摆在眼前。她还坐在他的车里,他开大众速腾,黑色,车子里面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饰物,一如他以前的风格。
杨意曾经想过无数次他们会重逢的画面,或许在拥挤的S市的人群中,或许在大学校友聚会时,或许他突然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回来了的消息。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他就在F市,并且在F市的中级法院。
四十分钟的时间,杨意都做了什么呢?她不知道,恍忽之中,陈忍冬又出现在她面前。
“我忙完了。”他看腕表,“离六点还有三个小时。我载你四处逛逛。”
“不要,”杨意说,“咱们找个喝东西的地儿吧,中午吃得太咸,我渴了。”
“行。”
陈忍冬把车开到附近的商场,带她去一间不起眼的奶茶店。“这是我偶然来过的店,奶茶用的是新茶加纯奶,不甜不腻,味道很棒。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还挺喜欢喝奶茶的吧。”
“嗯,现在也喜欢啊。”
两杯奶茶,找了临窗的位置,杨意咬着吸管,“你当检察长多久了?”
“两年。”
那也就是说,他已经工作了更长时间,不可能一步就走到检查长的位置。“我听说你去美国读博了。这么快就学成归来?”
“没去成,”陈忍冬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放弃了。”
他竟然没出国,却消失在她的生活轨迹里。杨意忽然更难过了,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沉默了一会儿,她抬眼看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好,没有按照最初的设想去美国读博,就回F市进了检察院。”
“还和老同学联络吗?”
“偶尔,工作比较忙,他们的聚会什么的,我都参加不了。”陈忍冬看起来有些遗憾,他打量杨意,“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软萌可爱,长不大的样子。”
杨意轻笑,“你也没怎么变。可能大家都是外表没变,内心都沧桑了。”
“结婚了吗?”他问。
“没,你呢?”
他犹豫了下,“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