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认识我？”程太太诧异，神情防备。
“你给我打过电话，你的声音挺很有辨识度。”杨意说。
程太太拉扯了一下背包的带子，这个动作说明她欲言又止。杨意道：“到我办公室谈吧。”
杨意带她进办公室，随口问：“这么早就来了，你一夜没睡吧。”
程太太低垂眉眼，“发生这种事，还怎么睡得着？杨律师，他要和我离婚，要我净身出户的事情是真的吗？”
“你应该去问程富安。”
“那个死鬼，我早就知道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程太太开骂，“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狠，一分钱都不留给我和女儿。我为了拼一个儿子，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身材变形了，他就开始嫌弃我，也不想想当初我是怎么样帮他打拼事业的！”
怎么，是来找她吐苦水的？“程太太，我九点十分有客户会来拜访，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她望着杨意：“既然他要和我离婚，我不如反为主动。我想找你打这场官司。”
“谢谢程太太对我的信任，但我恐怕不适合当你的代理律师。”
程太太诧异，“为什么？你肯帮他不肯帮我？”
“我现在告程富安猥亵，如果在他的离婚官司中当你的代理律师，法官会对我给出的证据持怀疑态度，担心挟私报复。如果程太太需要，我可以替你推荐一位律师，是我们事物所的，他也非常优秀。”
程太太点头：“好。要经验丰富的，我一定不能输。家产和孩子都是我的，还要让这个王八蛋净身出户。”
杨意让她稍等，打内线电话到林律师办公室，把程太太的案子移交给他去处理。
平静地过了几天，杨意的老客户约她到店中谈立遗嘱，地点在S市著名的古玩城。
工作完毕出来，杨意经过一家玉器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四方台子陈列着无数玉镯，玉佩，玉挂件。杨意一排排仔细地看，营业员也不烦她，甚至连问都不问她需要什么。一只白玉坠子跳入了眼帘。兔子玉佩，玉质细腻通透，状如凝脂，泛着莹莹光泽。杨意招来店员，让她拿出来看看。
店员小心翼翼地将玉放在铺了黑绒布的托盘中，放到柜台上。“眼光不错哦，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白玉兔雕刻得十分精致，躺在杨意的掌心，手感温凉。“多少钱？”
“九千八。”
小小的挂坠卖到将近一万，其实算是很贵了，但杨意喜欢。砍价砍掉了零头，杨意准备刷卡。店员说：“不好意思啊小姐，今天的POS机坏了，得晚点儿才能用。或者您可以到隔壁街取现金来购买。”
可是杨意还赶时间。“那我周末来买吧。”杨意走的时候有些惆怅，她真的很喜欢那只玉兔，非常合她眼缘。走出玉器店，她目不斜视朝停车场走去。如果她转个头，就会见到王家泽与一个圆圆胖胖的富商走在一起。
王家泽和生意合作伙伴正聊着天，不经意间一个抬头，便看见杨意从玉器店走出来，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经过玉器店，他让合作伙伴稍等，自己走进了玉器店。
店员见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是个英俊的男人，不免堆起笑容，主动询问他需要什么。
王家泽问：“刚才那个女人，她看上了哪个玉件？”
杨意匆匆从法庭走出来，迎面砸来了一个鸡蛋。她及时挡住了，望着它从脚边摊成一片。抬眼望去，一个穿长袖的男人边抽烟边低着头疾步离开。杨意不知道这是想砸别人砸到她呢，还是报复性行为？
然面人走远了，她也无可追究，只得拎着包往停车场走。
“杨律师，就等一等。”
身后有人叫她，杨意停下脚步，望着穿正装的中年男子快步向她走来。他个子不高，其貌不扬，鼻梁上戴着副黑框墨镜。等他走近了，“你是？”
他连忙递上名片，杨意接过瞧了瞧，康正业，同行。“康律师，有什么指教？”
“我是程富安的代理律师，”他推了推眼镜，“杨律师，你方不方便，我们谈谈？”
杨意看看手表，“我有五分钟时间。”相信五分钟也够把事情谈完了。
“好。”康正业直接切入正题，“杨律师，程富安本人对他那日的醉酒行为感到非常后悔，他诚恳地请我转答他的歉意。”
杨意颔首：“喝醉酒的人是没什么理智可言，但既然做不到清醒着醉酒，那不如不要喝，害人害己。”
“程富安真的非常有诚意想要和您和解，不管您想要什么样的赔偿，他都答应。只要您撤诉。”
杨意说：“案子已经递交到法院，猥亵案不会排期太久，估计开庭时间马上就要出来了。”
“这个没问题，只要你能同意，法院那边我会知会。”
杨意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他们查案审案，公诉，都是需要时间的，我不能浪费公务人员的时间。再说，我们都是律师，你应当知道用法律捍卫女性的权益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为了钱不维护自己，那法律的存在还有意义吗？”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我先行一步。再见。”
康正业没再坚持，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杨意上车换平底鞋，才发现高跟鞋上沾了一些鸡蛋。真倒霉。最近真的太倒霉了啊，忽然想起今天没什么事，可以去玉器店将白玉坠子买回来。
驱车赶到玉器店，原本陈放玉兔的地方，换成了一只玉貔貅。她连忙问店员兔子哪里去了？
这个店员不是那天招待她的那位。“货品流通很快的，我也不知道你说的玉兔是有哪一个。不过我们这里还有许多白玉兔，你要不要挑挑别的？”
杨意看了好几个白玉挂件，却都不满意，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取钱来买了。
回到公司，杨意闷闷不乐，心情灰暗。及至傍晚，宁夏敲开她办公室门：“意姐，有你的快递。”
快递是个小盒子，四四方方。杨意不记得自己有买过什么小物件，边疑惑着，边拆开了快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