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销售，崔厂长更挠头。
他为难地说：“我们这种小食品厂哪有什么销售的，之前一直是跟着各大食品厂后面当小弟的，都是捡人家不要的单子做，做完以后再给送过去，那边负责销售，还真就没有像样的销售科，说起来，之前我对外挂的还是主管销售的副厂长呢，你说让我自己去跑销售，那真是一次没有过。”
蒋颜一看崔厂长的脸色就知道食品厂的销售是个啥模样了，别说什么没有像样的销售科，这应该是压根就没设立过。
“你看看咱们现在的工人里，哪个能说会道，人品还好的，我们可以做销售的培训，我们的销售目标暂时放到市内矿区的个体经营的小商店上，主打产品是辣条。”
崔厂长有些不解：“我们……不进国营商店吗？”
不怪崔厂长有此一问，八十年代中期，国营商店才是主流，个体工商户才出现，哪里能和国营店相比。
“崔厂长，你觉得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可能一下子就把产品打进国营大商店吗？我们当然希望前景更好，我们也要切实际，不能做无用功，从我们产品的特点入手，还是先铺小摊点，从市区往乡郊走，有一定口碑之后，逐步进入国营商店。”
就是在后世几十年，辣条这东西也没有几家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到大商场里的。
真正做大做强做出国的，也就那么一家两家。
他们想把辣条做到这个地步，还差些火候，一步步来吧。
“蒋颜说得对，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们先把销售计划做好，培养销售人才，东风有了，还怕火烧不起来吗？”
白谨泽支持蒋颜，挑选销售人才的具体工作还得靠崔厂长。
蒋颜：“计划我这个星期列出来，周日我来厂里给挑选出来的人做销售培训，崔厂长，无论东西多好，卖出去才是硬道理，以后越来越不流行酒香不怕巷子深了，会吆喝才行。”
他们这种在破产边缘晃着的小食品厂，积累口碑是一回事，快些打开销路又是一回事。
崔厂长点头：“好，你们放心，星期天之前我会把人挑出来的，到时候你们再看看，不行，咱们再选。”
要说别的事让他选人，他心里有谱，销售上的事，他没什么底气，就是他自己出去，都怕销售不好。
蒋颜抬手看看她腕上带的表，这表是她妈的，她为了压场子特意带的。
看着时间似乎还够，她说：“那……厂里一共多少人？我看不行下午咱们就先选选吧。”
选出来的人不合适还要重新选，太浪费时间了，一个星期耽误不起，不如今天贪点时间，把这一步做到位。
“咱们厂连着我在内，一共还有十九个人，除去门卫大爷、老田师傅、车间技术工人这些专门岗位的人，包括我在内可调用的一共不到十个人。”
这剩下的不到十个人里，有平时做搬运装卸的，还有车间里的操作工，还有两个化验室的女同志。
蒋颜想了想说：“把他们都叫过来吧！”
她这倒有几个简单的考题，可以做些最基本的测试。
崔厂长吩咐旁边工人去叫人，他则带着蒋颜往办公室去。
办公室是为了说着好听，其实就是另外一家破旧的厂房。
连砖地都不是，只是劣得平整些的泥地，两扇窗户一扇半没有玻璃，这幸好是夏天，这要是冬天，这屋里呆不了人。
室内靠里面临时搭出两张桌子，墙上挂了个破旧的黑板，看样子是哪个地方不要淘汰下来，让他们捡现成的了。
其中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木制的小书架，摆着几本语录之类的书，还有几张两个月前的报纸。
崔厂长也觉得自己这里太拿不出去手，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之前比这好点，这不是拖工人们太久的工资吗？有些东西他们拿家用去了，到时候抵工资。”
“没关系，面包会有的，”
蒋颜实在说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了。
白谨泽无所谓，他更差的环境都看过，牛棚都住过几年，山沟沟里的办公室还不如这儿呢。
有骨头不愁长肉，架子支在这儿，就如蒋颜刚才说的那句，以后啥都会有的，不只面包。
不一会儿，崔厂长说的那几个人都过来了。
蒋颜粗略打量了一下，已经有至少一半不合适了，但本着别犯经验主义的错误，她还是开始了第一个测试。
“我们初次见面，你们每一个人都和我打一声招呼吧。”
做销售的，最常做的事就是和陌生人打招呼，初次印象很重要，初次开口同样重要。
蒋颜没指定让谁先来，这几个人站在一处，互相看了一眼，还是两位女同志觉得都是女的，好开口些，她们先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干巴巴地说：“你好！”
说完站到一边去了。
另外一个长得瘦小些的女人未语先笑：“大妹子，你好，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哪儿做的，看看，穿在你身上又合体又美，我想着我要是做一套一样的，穿出来也不如你，但还是想做呢。”
这女人一开口就知道是个健谈的，让蒋颜想起她上辈子后几年时冒出的一个词，社交牛B症。
蒋颜笑着点头，没说什么，示意下一个。
后面出来两个男同志，长得怎么说呢？
白谨泽算是高的了，这两位比白谨泽还要高，而且是又高又膀，像《西游记》里的巨灵神。
嗯，面相也像。
一开口，呵呵，声音更像。
震得办公室唯剩的半扇玻璃都跟着颤了颤，怕是再开口就要掉下来。
这两位做销售多少是对销售有点不尊重了。
等厂子做大了，这两位天生就是做安保的，啥时候厂子有大笔收入需要跑个银行啥的，这两个就派上用场了。
不用开口说话，往那一站就有气场。
接下来又上来两位，人长得普通，属于掉人堆里找不到的，打招呼还有点结巴。
蒋颜已经在心里摇头了，看来即使重生了，她的眼力还是保持的。
就说这九个至少有一半不合适，问完一遍发现她还是保守了，这至少一大半儿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