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收到陆忱信息的时候已近半夜,确认他今晚回不来,干脆收留了这群撑得半死不活的人过夜。
第二天一早,客厅里横七纵八躺着的一群人醒来都还有些蒙圈。
“唐学弟,你这红酒的后劲也太大了。”
宋青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嘶”了声。
季学弟家的地毯软乎是软乎,可同伴的睡姿不怎么美妙,也不知是谁将胳膊在他脖子上压了一宿,这都快落枕了。
“红酒啤酒还有那什么,季学弟拿出来的洋酒,你们一起混着喝,这劲儿能不足吗?”
唐昊轩叫冤。
“几点了几点了,我要去实验室了!”
天体物理学的学长慌慌张张。
“等等,你衣服穿错了,那是我的!”
考古系的学长扯着嗓子大喊。
整个公寓兵荒马乱却莫名温馨,季然将殷弦的脚从自己腿上搬开,揉着宿醉后略有些头痛的额角,“等等我去熬点醒酒汤吧。”
“别熬了,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你们都忘了十点的课了吗!”
王陵川有气无力。
季然一惊。
十点可是许教授的课,这位老教授一贯被大家称为“大魔王”,没节课都必定点到,迟到一次扣五分,未到一次扣十分,三次迟到、两次未到直接挂科,相当丧心病狂!
然而,当三个人慌张奔向校园,却在教学楼不远处看见了一辆倒下的单车与跌坐在地上的老教授。
“许教授!”
三人大惊失色。
季然和王陵川立刻奔去将许教授搀扶起来,而殷弦则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那名想要骑车就跑的年轻人。
对方还挺横,可殷弦在苏教授的调教下今非昔比,狠准捏住对方要害,一个过肩就把人摔在了地上。
“轻点、轻点。”
老教授还在旁边劝。
“许教授您怎么样了?”
“这是打算肇事逃逸呢,不能放纵!”
殷弦义愤填膺。
“哎,我是怕你过失伤人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老教授笑叹。
学校的保安很快就赶了过来,季然一行也弄清楚前因后果。
最近北城大学的自行车专用道在维修,不允许在校园内骑行,当然,推着走是可以的。
可这名被殷弦摁倒的却大摇大摆骑车横冲直撞,还冲进了刚移植的新草坪。
老教授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就被对方不耐烦撞倒了。
季然抬头,有些不太意外地在对方脸上看见了一团马赛克。
“沈鲤?”
王陵川却似乎认出了对方身份,很是震惊。
这是学生会刚招进来的一名新骨干,也是今年大一新生中的佼佼者,据说各方面能力都挺出众,也挺努力。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说这名学弟会干出冲撞教授、踩踏草坪,视校园规则于无物的事,他是决计不信的。
很快,风纪处和保安处就来人将于鲤给带走了。
许教授还拉着风纪处的老师叮嘱,“去给这孩子找个心理医生,我瞧着他的心理状况有些不健康。”
季然有些佩服老教授的敏锐。
这些被灰雾糊满身的人,似乎都很容易情绪失控,丧失理智。
而也就是短短几天没留意,学校里被灰色雾气缠绕的人越发的多了。
就连同一个教室上课的同窗们,也大多在胳膊、头上缠绕着一些灰色丝线,乍看过去宛如进了盘丝洞。
就连一位脾气特别温婉的女同学,也在快正式上课前突然爆发,“都别吵了!烦死了!”
教室瞬间寂静,她的同伴不好意思地道歉,“小小最近睡眠很糟糕,一直噩梦头疼,可能有些情绪失控。”
“又不是她一个人睡眠不足。”
一名顶着黑眼圈的男生冷笑。
季然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
这位和王陵川堪称古植物专业两大学霸,不过王陵川属于脑子特别好使,学习时间不多,倒是热衷于参加各种实践活动,这位却是一心向学,热衷于考证的那种,大一下学期,人家就已经拿到了笔译口译三级双证书,准备这半年冲击二级。别说和同学抬杠了,以前多说两句话都觉着是耽搁了他自己背单词。
“咳!”
被教务处主任拉着在外了解情况的许教授走进教室,及时制止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争端。
但季然整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刚一打下课铃声,就“嗖”一下站了起来,惹来还意犹未尽准备说最后一句话的老教授瞪眼。
季小然心虚地坐了下来,等老教授一宣布下课就再一次弹了起来,冲到了半个教室外的女同学面前,“哗啦啦”将口袋里的巧克力奶糖堆在了她的桌子上,“吃点糖心情能好。”
“谢谢季同学了!”
那女生还在错愕,她的同桌已经迅速道谢并剥开一枚酒心巧克力塞进了好朋友的口中。
“谢、谢谢。”
女同学含着巧克力,眼神茫然地道谢。
“不客气。”
季然笑眯眯,“你们中午准备去哪儿吃饭?”
“三食堂吧。”
季然点头,提示,“三食堂的人一直挺多,你可以多吃几块巧克力先垫垫肚子。”
女生愣愣,默默点了点头。
“我说然然,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殷弦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坚决要求去三食堂吃饭的好友。
这吃饭也就算了,挑选座位的时候还特意选了个可以清楚看见女同学的位置。
痴汉也不带这么痴的!
“你已经有家室了。你不能对不起陆总?”
见季然若有所思地又盯着女生发起了呆,殷弦忍无可忍地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好友的手背,“是陆总不够帅还是陆总不够好,你…”
“吃你的饭!”
季然忍无可忍地夹起只大鸡腿,堵住了殷弦的嘴。
“咳,然然,你再盯下去,校园论坛上又要多一个八卦贴了…”
王陵川话未说完,就见好友低下了头,开始安心扒饭,终于松了口气。
“中午和你们一起回趟寝室。”
季然摸摸嘴。
此时,那名女生和自己的好友也恰巧吃完饭,正有说有笑地从两人身边走过。
因为季然先前的关注,殷弦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立时有些纳罕。
这些女孩子的情绪起伏都这么大的吗?半小时前还一副丧的要死的模样,现在立刻精神了。果然是大魔头的震慑力太强,瞧这将人给吓的。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季然也有些心思重重。
刚才,他似乎笃定了自己的一个猜测——自己的食物,好像可以让这些灰雾淡一些。
为什么只有自己和室友吃之禾麻辣烫拉肚子?
为什么整个教室,除了老教授,就只有自己三人身上一点儿灰色雾气都没有?
思来想去,季然唯一能确定的点就是不管自己还是殷弦等人,吃他做的东西都比旁人要多。
至于老教授…
许教授因为年纪大了,并不会每天来学校,也许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还没被这些灰色雾气缠上。
这些雾气似乎是活的,季然走在路上时就看见一个马赛克身上的雾气突然欢快地缠上了他的同伴。
他也曾在上课时假装借笔记,拍了拍前面男生肩膀上的雾气,却失望发现拍散的很快又凝聚起来了。
而刚才,他给那名女生吃了自己做的巧克力后,缠绕在对方头顶的雾气突然少了许多。
为了继续验证,季然一回到寝室就搜刮了殷弦和王陵川的零食,送去了隔壁寝室的学霸那儿。
目睹一切的殷弦整个人都不好。
“完了。”
他拽着王陵川的手很痛心,“然然不会因为陆总不在,想再去找个备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