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月挣扎着撬开太后的嘴,原本已经包扎好的手指再次撕裂渗出鲜血,她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强行给太后喂进去大半碗汤药。
“朕要杀了你!!”
看到母后尸体被如此侮辱,皇上怒不可遏,当即便去拔剑,然而下一秒他却愣在了原地。
一个已死之人,竟然喝下了大半碗汤药。
待他反应过来,宋舒月已经把一碗汤药全部喂下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从来没见过已死之人还能喝药的。
莫非太后没死?
喂完汤药,宋舒月撑着最后的力气将太后放回床上,下一瞬便双手脱力瘫坐在地上。
陆承言这才转身,将宋舒月扶了起来。
皇上连忙扑到床前,伸手去触碰太后的脸颊。
方才已经断气的人现在已经恢复,面颊温热,已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几人马上围在床前查看太后的情况。
“这……怎么可能?”
王世昌及众太医瘫跪在地上,神情惊愕。
宋舒月几近虚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陆承言俯身将她抱起,旁边一直伺候的内侍见状,急忙将他们带到了偏殿的厢房休息。
宋舒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回到了大学的课堂,老师教他们背诵《大医精诚》。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
“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
万幸,自从业以来,她未有一刻违背过,哪怕是现在。
她仍可以拍着胸膛告诉所有人,她是个好大夫。
意识模糊,宋舒月越睡越沉。
她突然起了烧,陆承言让伺候的内侍去取了帕子和冷水,将帕子沾湿了盖在她的额头上降温,又嘱在外守着的小太医去熬了一副退烧药。
确认宋舒月没事后,陆承言嘱内侍守着,自己则回正殿查看皇祖母的情况。
正殿之内,太后已经安然转醒了,仿佛从没有病过这一场,她面容红润精神矍铄,看起来颇为康健。
“皇祖母,您没事孙子就放心了。”
“今日有劳你了。”太后方才也听皇上说了始末,深觉感谢,“舒月呢?身体可无碍?”
“身体无大碍,只是紧张劳累,加之出了些汗,有些发烧了。”
“那便好,带她病好了务必要带到哀家跟前来,哀家要好好感谢这个救命恩人。”
“皇祖母客气了,”陆承言忙道,“舒月本就是您的孙媳,侍奉病榻乃是我们做小辈应该做的。”
他的回答体贴尽心,太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底下侯着的几个皇子也不敢相信方才所见一切都是真的,都还一脸懵,没搞明白状况。
皇上看着这一群无甚天资的儿子们,不由得有些发愁,再看向陆承言。
他的确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今日为救母后不惜违逆他也要一意孤行,反倒叫他有几分欣赏。
只是可惜,出身差了些,怎么都不如嫡长子更顺从民意。
想起嫡长子,皇上这才想起太子来。
“太子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吭声。
太子所在的东宫是离宫里最近的,并且也是第一个派人前去通知的,至于太子为什么没能及时赶来……
想必是在哪个温柔乡里醉倒了过去。
皇后见状,急忙解释道。
“太子近来苦读功课,这两日跟随学傅出京参加了一个文人雅集,此刻想必已经在进宫路上了。”
“京中如今逍遥症闹得人心惶惶,他竟还有闲心参加什么雅集诗会!”皇上冷哼一声,“连自己亲生的祖母生病都不能侍奉在身边,读再多圣贤书又有何用!”
“是,臣妾定当好好教导太子。”皇后只得应下,心中不由着急。
这个不成器的,到底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众人又在病榻前侍奉了会儿,太后大病初醒,体力不济,没多久便犯困睡了过去,众人只得退出了正殿。
众皇子跟着皇上走到殿门前,在这高高的台阶之上,悬挂空中的月亮似乎也更近了。
皇上转身,看向陆承言。
“今夜多亏了舒月,你们夫妻俩今日便在侧殿歇息吧,明日一早体力恢复了再来回话。”
“是。”
陆承言应下,正要告退去侧殿查看宋舒月的情况,夜幕之下一道人影自远处狂奔而来。
看着渐行渐近的身影,皇上的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嘴角下沉,眸色之中满是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