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的话,瞬间就让唐祈霖红了眼眶。就着简单的几句话,就抵过了云巧千千万万句的劝说。
云巧见唐祈霖被朱老爷说动,连忙趁热打铁地叫他去将午饭给吃了。
或许真的是唐祈霏的冰肌露起了作用,朱瑾辰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没几天就能够下床走动了。只不过,自从她醒过来之后,就不怎么搭理唐祈霖了。但是,却也不是真的完全不理会唐祈霖,只是对他的态度疏离而又冷漠,一如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她被唐祈霖强迫时的无声的反抗。
几天过去,唐祈霖终于叫人将朱夫人给接过来了。
母女两人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了,朱瑾辰还没有离开娘亲这么久过,母女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唐祈霖又将朱文颖和朱文俊给接了过来,总算是让他们一家四口团聚了。
看着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互诉衷肠,唐祈霖感觉自己就是个外人,根本就插不上一句话。
唐祈霖失落地走了出来,却见唐祈霏正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手上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唐祈霏走到唐祈霖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大哥,我来给大嫂送些补身体的汤药,这汤药对她的伤口愈合也颇有益处。还请大哥待小弟送进去给大嫂。大哥如果对小弟不放心的话,可以叫大夫过来检验一番。”
唐祈霖正要说话,云巧就从他身后的门内走了出来,说道:“夫人请二少爷进来说话。”
唐祈霏下意识地看向唐祈霖。
唐祈霖先是一愣,然后侧身让开,找唐祈霏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去。
唐祈霏提着食盒走了进去,先是朝朱老爷和朱夫人行礼,然后自然而然地受了朱文颖和朱文俊的礼,便朝朱瑾辰说道:“这是我特意让尤姨娘熬的补汤,对伤口的愈合很有好处。我听说这几日大嫂都吃不下东西,所以特意让尤姨娘做得可口一些,大嫂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二弟有心了,还请代我向尤姨娘道个谢。”为避免牵扯到伤口,朱瑾辰靠着枕头坐着,只是点了点头为礼,“听说这膏药也是二弟送来的,有劳二弟费心了。二弟的这个恩情,我记在心里。”
唐祈霏说道:“大嫂千万不要这么说!只要大嫂好好的,我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了,朱夫人皱起了眉头,推了朱老爷一把,朱老爷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辰儿说得没错,做人还是应该知恩图报的,二少爷对辰儿的这份恩情,我们一定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报答二少爷的地方,一定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唐祈霏苦笑道:“大嫂和伯父这么说,就是没有将祈霏当自己人了。在祈霏的心里,大嫂就是自己的家人,为了家人做再多都是应该的。这种心情和伯父伯母是一样的。”
虽然之前曾听唐祈霖说起过现在的唐祈霏是敌友莫辨,但此时见他情真意切,朱老爷便开始怀疑,是不是唐祈霖说唐祈霏的坏话,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兄弟向来不和的偏见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虽然他之前人在江南,但他交友广泛,朱家的商铺又遍布天下,京城中的事情也有不少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其中不乏一些鲜为人知的秘闻。而其中最让朱老爷诧异的,莫过于唐家的二少爷居然对自己的大嫂,也就是唐家的大少夫人,未来的当家主母——他的女儿朱瑾辰又非分之想一事。
之前,朱老爷也怀疑过这不过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但现在看来,果然是空穴来风,苍蝇不叮无缝蛋,这唐祈霏对朱瑾辰的好,的确不像是单纯的小叔对大嫂的关心那么简单。
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朱老爷都已经看出来了的事情,朱夫人早就已经了然于胸了。不过,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既不想自己的女儿的性子那般骄纵刚烈,身份又低微得在这些达官贵人的面前卑微惯了,纵使是有话想说,也是隐忍着一言不发。只是站在朱老爷的身后,不停地扯他的衣袖,催促着他开口说话。
朱老爷不耐烦地甩开了朱夫人的手,瞪了她一眼,才说道:“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二少爷要是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喝两杯吧!”
唐祈霖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朱老爷和唐祈霏走了出去,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话的唐祈霖叫人去准备了酒菜,甘愿在一边陪着他们,甚至亲自给朱老爷斟酒。
见唐祈霖放下了架子,朱老爷绷了几天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了。面对唐祈霖的时候,也终于能够露出笑脸了。
那边朱老爷和唐祈霏离开后,这边朱夫人将云巧和水灵都打发了出去,连两个儿子都支开了,然后便坐在朱瑾辰的床边,跟她说着体己话:“辰儿,我刚看那个二少爷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朱瑾辰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
“你‘嗯’是什么意思啊?”朱夫人急了,“娘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什么事情都能够自己想得透透的,但是这种事情你却未必能够妥善处理得了。你知不知道,就算您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只要这种事情传扬出去,还是会有损你的名声的。这要是往重了说,是要被浸猪笼的。”
朱瑾辰冷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没有被浸过……”
朱夫人惊愕道:“你说什么?”
朱瑾辰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说道:“没什么。娘,你就不要想多了,你女儿我虽然不难看,但在这遍地是美人的京城,我还真不算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哪里有那么多人成天惦记着你女儿啊!”
“别胡扯!”朱夫人嗔怒道,“你这孩子,我是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老是不着调呢?”
朱瑾辰认真地说道:“娘,我也是说正经的啊!你真的是想多了,祈霏他只是人很好而已,你不要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
如果不是念着朱瑾辰身上有伤,朱夫人真的很想拍她几巴掌:“我是你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你都还要多,他对你有没有非分之想,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他看你的眼神和祈霖看你的眼神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辰儿,娘知道你从小就聪明,总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够应付,但是这天下间聪明的人多得是,可往往是聪明人才更容易栽跟头。我们这种人家的人,是没有办法去跟他们斗的。尤其,我们朱家现在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就算是活命,都还要指望别人,仰人鼻息。你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背上骂名,这可真是要将我们家给逼到绝路上了。”
“我知道。”朱瑾辰低垂着头。她并不怪朱夫人这个时候想到的是她如果得罪了唐祈霖和唐祈霏兄弟,被唐家所不容会给朱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而不是关心她的幸福。其实,早在她决定嫁到唐家来,朱老爷和朱夫人也没有阻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通了,用朱瑾辰的后半生的幸福来换取朱家的富贵平安已经是很划算的了。况且,朱文颖和朱文俊都还小,朱瑾辰身为长姐,为了他们付出也是应当的。
朱夫人叹了口气:“辰儿,娘不是想要逼你。这么多年来,娘疼不疼你,你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可是你两个弟弟现在也还小,娘不得不为他们考虑打算。娘知道你当初……是不情愿的,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你就算你真的和什么人两情相悦,这个人也只能是祈霖,你的丈夫,你知道吗?这也是为了你好,女人若是连名节都毁了的话……”后面的话,朱夫人没有再说下去了,但朱瑾辰却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朱瑾辰说道:“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吧!除非唐祈霖他要休了我,不然我觉得不会做出让人诟病的事情来的。”
朱夫人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凑近过来问道:“辰儿,你和祈霖……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吗?”
“嗯。”对于这个问题,朱瑾辰比起普通少女来,倒是少了几分娇羞,多了几分坦诚,“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朱夫人说道:“娘是听说祈霖还有一个妾室,似乎还颇受宠的样子。虽然说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也正常,尤其是祈霖这种出身名门的纨绔子弟,趋之若鹜的女子是多的是,对这些事情,你也要放宽点心,别去做那让人厌弃的妒妇。但是,你心里也要明白,祈霖的长子必须是你的嫡出儿子。等你的伤好了,你们还是赶紧圆房吧!我也急着抱孙子了。”
朱瑾辰说道:“娘,你这消息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了!那个所谓的受宠的妾室,也不过是坊间传言罢了。这其中曲折,一时半会地也说不清楚,反正那个女人已经被送出了唐府,而且已经失踪了,娘你就不用再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