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师的死到底给了皇帝莫大的打击,那些弹劾薛家的官员也一时没了声音,大理寺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南风阁走水一事很快便被掩盖下去了。
皇帝痛心疾首地追封了薛太师为安乐侯,赐银三千两,良田千亩。
而薛家因为丁忧的关系,近三年内便无人可致仕,那良田可是在薛家祖籍陈留呢!
薛太师一死,面对这么大一份家产,那些族人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秦苏白凝望着那位置,久久不能平静,这天,怕是要变了······
元嘉下朝时绕有深意地望了望秦苏白,薛太师一死,朝堂之上便再无可威胁他的世家大族!
秦苏白垂下了眼皮,缄默着。
薛家原籍陈留,是以薛太师的灵位在京停留三日便要回陈留,秦苏白前去悼唁的时候,倒是没有几个人。
薛颢见秦苏白前来吊唁,擦了擦眼泪,道:“如今爷爷不在,往日与薛家交好的家族,倒没几个人肯来。”
秦苏白点了点头,也唏嘘不已,薛家一个百年大族竟然就这么完了。
“好在薛家后继有人,三年一过,你便可回京!”她安慰着薛颢,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不相信了,三年以后又是何种光景呢?
皇帝又怎肯重用薛家后人?
薛颢点了点头,亲身经历了这世态炎凉,倒也稳重了不少。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便传说秦国公府来人了。
秦苏白挑了挑眉,温漓怎么会来?
她立在一旁不做声,见温漓和秦宗溶前来吊唁,心沉了下去。
他祭拜完抬眼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薛宇良,眼底闪过杀气,见秦苏白也在,便走到她的面前。
薛颢与温漓关系不好,见他来了,便借口走开。
“你来做什么?”她轻轻地问着。
温漓盯着对面那个身影,轻轻笑了“自然是来看看薛家如今的观景!”
她叹了口气,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想起还有事要走,正欲走便听见温漓小声地说:“听说薛太师临死之前见你了?”
心下一惊,她停住脚步,幸好灵堂内的哭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她指了指门,便引温漓出去了。
两人出了薛府,她才停下脚步,道:“是!”
温漓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将死之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又怎么会见秦苏白一个外人!
她自知瞒不过他,索性今日便将事情都说清楚,“他让我保下薛家!”
“你答应了?”
她点了点头,想起燕山军,她便坚定了信念。
两人四目相对,他败下阵来,她眼里闪着的光,是他从未见识过的。
“他给了我甘州的兵权,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他愣了愣,想起两人的种种,忽然明白了:原来一直都是他在一厢情愿!
他总以为她是需要保护的,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是他忘了,那个总是偷奸耍滑的师弟已是兵部侍郎!
她有自己的立场与责任!
而自己本该与她水火不容,只是那颗冰封太久的心忽然解冻而已······
秦苏白看着他的眼睛逐渐暗淡,恢复往日疏离的模样,苦涩地笑了笑,“薛宇良我不在乎,但是薛家是我一定要保住的,师兄,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温漓看着她转身,一瞬间,便已溃不成军。
薛太师出殡那天,风刮得大极了,人都说薛太师似的太憋屈,连老天都看不过眼。
秦苏白立在城门上看着那个坚毅的背影,转过了身,往后薛家就只能靠你了!表哥。
阿大将披风递给了他,道:“公子,今儿风大,先披上吧!”
秦苏白点点头,刚接过披风,城门口忽然起了骚动。
她赶紧回头去看,见送葬的队伍忽然停下了,而那灵柩旁躺着一个人,满地的鲜血。
她系好披风,赶紧下了城楼,老远便看见了一个人,温漓,他似乎没有看见她似的,正和人说话。
那人不知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城门,便转身离开。
“哎呦,那薛太师不知造了什么孽啊!竟然被儿子撞了棺材板!”
“可不是嘛!方才我可瞧的仔细,那人忽然便发了疯,往那棺材上撞啊!”
“听说他便是薛太师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南风阁那事儿都说和他有关呢!”
“真看不出来!”
······
秦苏白默默地听着路人的对话,已然猜到方才的事情。
薛宇良还是没有活着出郦阳!
她并不同情薛宇良,却担心这并没有结束······
假如真有人来操纵者这一切,他势必不会就这么结束,薛家虽回了陈留,但薛太师的余威仍在,想要彻底拔出薛家的根基,必定还会再起风波!
而燕山军的一事,她必须要和皇帝先行商议,避免被人抢了先机。
养心殿,元嘉终于等来了秦苏白,薛太师一死,他便感觉大限将至,只是朝局还需肃清,他只能硬撑着。
“薛家一事是你做的?”
秦苏白跪了下来,她本以为是元嘉操纵着这一切,但现在看来他显然并不知情。
“回陛下,这件事臣并无插手,只是碰巧而已。”
元嘉眯了眯眼,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了,若说薛家一事不是她所作,那又会是谁呢?
“甘州之事怎么样?”
秦苏白定了定心神,赵瑾陌前几日已经秘密赶往甘州,不出十天,甘州的事情便会结束,只是皇帝······
她想起两人的恩怨,不由得担心起来,但她只能据实相告。
“回陛下,甘州一事不出十天便会有结果!”
元嘉听了她的话,眉眼放松了,太子拥兵自重,让他想到便觉得是个威胁。
好在这件事很快便会结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自觉地还能多活几年。
他看了看台阶之下的少年,更是满意,便随口问道:“这件事成了你便是大功一件,虽说你资历少些,但丝毫不必那些老顽固差!”
他想秦苏白不再甘州便能将事情做好,便随口问道:“这次前往甘州的人也有功!”
秦苏白心知不好,他正在兴头上,若是知晓是赵瑾陌做的,自然更加生气。
元嘉见她不回复,便问道:“派往甘州之人需得有些魄力来,爱卿藏着不报,倒是让朕有些好奇了!”
秦苏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回道:“陛下圣明,前往甘州之人乃是安远将军。”
元嘉的脸色变了,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前后关联,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挥了下去。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