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澄担心小丸子也在里面，便走过去瞧，发现不是打架，还是几个大孩子正在欺负一个年纪较小的。
说是孩子，其中最大的估计都有十五六岁了。
想必也是太学来的那帮王子王孙们。
慕容凛特意挑选一些年纪不大的，也是因为他们年纪小，可塑性更强。
但显然即便是一群没成年的孩子，也会勾心斗角，也会发生欺凌。
她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小丸子，略微放了心。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阻止，却发现小丸子也躲在一边偷、看。
她凑上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小丸子吓了一跳，但没有喊出声，对玉千澄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看着！”
玉千澄拧眉，不懂他什么意思。
她听到那些小孩对着被围在中间，看起来势单力薄的男孩骂道：“慕容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跟我们坐一块儿么？”
“看你小子这怂样儿就膈应……真是想不通，摄政王怎么会选一个这么低贱的杂种跟咱们平起平坐！”
“你不知道啊，这小子心机可重了，那次摄政王来太学，他背着大家去找摄政王了，单独的……谁知道他对摄政王说了什么！”
“太卑鄙了吧？”
“今天也是，故意落单，就为了在摄政王世子面前表现吧？真是没见过这种狗东西，就会怕马屁，献媚！”
那些人已经不满足于嘴上攻击了，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慕容允没有动作，好像怕的已经不敢动了似的。
“可恶！”玉千澄看不下去了，准备要进去干涉。
小丸子却拦住他，道：“别忙，如果他连这些小崽子都搞不定，那也不值得我们出手帮他。”
“可是那些孩子比他大，又人多势众。”玉千澄不以为然，“ 他那么瘦小，哪儿打得过？”
小丸子道：“你今天帮了他，只会害了他，他还要继续在太学呆着，跟这帮人一起生活。”
玉千澄明白了小丸子的意思。
她去帮忙只会让慕容允更遭人嫉恨。
“但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刚才我和他聊过几句，这小子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怂的。”小丸子笑。
“哦？你认识他？”玉千澄问。
“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这小子挺有意思的！”小丸子又是一笑，也看不出他是真喜欢慕容允还只是在讽刺。
玉千澄发现自己这儿子越大，心思就越难猜，有时候她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冲动，仔细看着慕容允，想看看他准备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机。
慕容允被推搡了两下之后，忽然倒在地上，还吐了一口血。
这下可把那帮人吓坏了。
“你……你装什么，我们根本没下重手！”
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虽然都顽劣得很，但这种场合，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可以暗戳戳地欺负一下别人，但如果真伤到了，那就没办法收场了。
没想到慕容允竟然看着外面，道：“世子，你来了？”
这话可把众人吓坏了，其中一个喊道：“赶紧撤！”
说着，便做鸟兽散。
玉千澄还以为他真的发现了小丸子。
可是他们明明藏的很好啊。
就在这时，慕容允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块东西来，根本就不是血……
“蠢死了！”
慕容允骂了一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似乎对这些欺负自己的人很不屑。
小丸子还真走出去了。
“你喊我啊？”小丸子问。
慕容允被吓了一跳，显然他刚刚是故意喊“世子”根本就是吓唬那些小孩儿的。
“世……世子？”慕容允的样子十分尴尬。
小丸子调皮地点头，道：“对啊，我就在外面呢，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应该早点喊我才对的嘛！”
“我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故意在外面偷。看的， 是恰好路过。”
“我以为你们逗着玩儿呢，看样子不是？”
慕容允听到这里，板起脸，闷闷地道：“世子觉得很有趣吧？也对，毕竟像您这样一出生就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肯定没有经历过被人欺凌的事儿。”
“别说经历了，或许连看也没有看过，因为展现在您面前的，都是美好的，光明的世界。黑暗和不堪都会被你父母隔绝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他竟对小丸子露出一抹笑容。
这孩子长得虽然瘦小苍白，看上去弱不禁风，但笑起来，却让玉千澄想到了一个词“风华绝代”。
“他们常常欺负你么？”小丸子问。
慕容允摇头，道：“没有，没那个必要。”
“什么意思？”小丸子问。
慕容允道：“如果不是摄政王注意到了我，他们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毕竟……我只是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的庶子。”
“他们都是嫡出么？”
“八？九成都是吧，就算是庶出，也都是生母地位高的侧妃生的，只有我，我的姨娘是个戏子出身。”
慕容允提起自己的身世，似乎也没有躲闪和隐瞒，非常坦然。
玉千澄微微点头，要是遮遮掩掩，或者引以为耻，那反而有点不讨人喜欢。
毕竟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如果因此就自轻自贱，那谁会看得起你呢？
小丸子皱眉，问：“哦……你娘亲是唱什么戏的？江南那边有很多剧种吧……我听说过越剧，不知道……”
“我娘是唱太平歌的。”慕容允解释道，“她唱得很好，因为唱得好，被父王看中了，就带回府去了，后来有了我，才被抬了妾。”
小丸子点点头，倒也没有任何嫌弃或者不屑，反而道：“在这个时代，女人都挺可怜的，尤其是你娘这样无依无靠的女子。如果换一个时代，她应该会被人称为艺术家……”
玉千澄甚为赞同。
她们那个时代，唱歌唱戏的，只要你业务能力足够好，那是真的很了不起，会有很多人追捧。
而且能被延平郡王看中，应该长得也很好看。
这种能力强，又美貌的，说不定一跃就能成为当红明星呢。
慕容允诧异地看着小丸子，似乎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艺术家？”
小丸子点头，道：“我娘说的。”
“王妃说的？”慕容允更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