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闵柔接过匕首,逼着自己再次爬向慕容泽。
就在慕容泽的注视下,狠狠地划断了他的另一手。
然后是脚……
慕容泽无法发出声音,只是眼泪混着汗水一起往下掉。
他的眼神怨怒而无助,还有被背叛的痛苦。
方闵柔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下手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力度一次比一次强。
仿佛心也跟着越来越狠,越来越冷。
甚至……她想,不如就杀了慕容泽吧,这样她就不必再面对他了。
不用面对他,也就不会被良心谴责。
她被自己这一瞬涌出的念头给吓到了,在完成了一切之后,丢掉了匕首,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玉千澄看着这一幕。
她回忆起了自己被慕容泽割断手脚筋的时刻。
方闵柔也站在一旁看着,她假意为她求情。
但真正意图,是恨不得慕容泽当场就把她杀了。
那时候,她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被划出深深的口子。
看着血不断地流出来,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她也曾无助地痛哭,倒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恨。
她恨不得生食其肉,渴饮其血。
可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恨他们了……
不是圣母心发作。
也不是因为受罪受苦的那个人是原来的玉千澄,不是她。
而是她发现……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愿意不顾一切,为她讨回这个公道,为她发泄这口恶气。
曾经受过的痛苦,好像也不再那么痛了。
只是有点委屈,委屈地忍不住流眼泪。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暗笑自己怎么会这样多愁善感。
玉琴楼冷笑着道:“好了,早这么干脆不就没事儿了吗?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又没叫你杀了他。”
方闵柔还是哭得肝肠寸断。
慕容凛没理会她,对玉琴楼道:“收拾一下。”
玉琴楼点头:“您放心吧!”
星云对慕容凛道:“王爷,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剩下的事儿就交给属下。”
慕容凛摇头:“还没完,明天才是重头戏。”
第二天一早,慕容文晴便又进了宫。
她是直奔太后的永安宫去的。
这件事她和方闵柔商议好了,得让太后亲自去捉奸,才能彻底把慕容凛和丽妃给整死。
就算太后顾虑慕容凛的北境大军,那丽妃也是非死不可。
太后已经习惯了早起,这会儿正在用早膳。
慕容文晴一来就无比恭敬地行礼:“太后,您昨儿喝了那么多酒,今日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呢?”
“你不也起得早么,这么一大早就进宫来了,所为何事啊?”太后慢悠悠地问。
慕容文晴笑着道:“这不是马上就要回北秦去了么,就想着剩下这两天,多来宫里陪太后说说话。”
“你有心了。”太后可不相信她的鬼话,多半是有什么事儿的。
但是太后不动声色,对方不着急说,她也不会开口问。
慕容文晴又问:“咦……今日皇后娘和丽妃怎么没有来给太后请安啊?”
“昨儿都歇得迟,哀家已经省了她们的晨昏定省。”太后道。
“太后真是爱护小辈,令人感动。”慕容文晴拍马屁倒是很拿手的。
太后也笑着问:“怎么?在北秦,你那个婆母对你不够爱护?”
慕容文晴略尴尬,道:“倒也不是,只是北秦女子到底和我们南月不同。”
太后看着慕容文晴,忽然叹息一声,道:“文晴啊,哀家知道你心里苦,这些年你在北秦,也帮了南月不少忙。这是你的功劳,哀家和陛下都不会忘记的。”
慕容文晴微微低下头,目光里有泪。
“你们家的事儿,也不能全怨玉千澄,其实你心里明白,权力斗争,自古如此。玉千澄也不过是别人手里握的刀子。”
“那我能怪谁呢?”慕容文晴红着眼睛看着太后,“怪陛下么?玉千澄所作所为,全是他授意的,也是为了助他登基。”
太后叹了一口气:“这话不能说,你明白的……”
慕容文晴红着眼睛,道:“太后,皇上他无德无能……”
太后立刻板起脸来,训斥道:“文晴,住嘴!”
慕容文晴瑟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不能怂。
“太后不让我说,我也要说,本来就是……原先我没有回来时,还不知道他怎样。如果他是个有能明君,倒也罢了,我满门就当是为南月江山社稷献祭了。可是他算什么?如果不是太后在背后支撑着,他能好好当这个皇帝么?”
“整天就想着阴谋诡计,明明也没那个脑子,却还要玩弄权术,结果搞得朝堂上乌烟瘴气的。他宠幸 的都是怎样的一群人?方嗣承那个老不修,方闵柔那个心胸狭窄又无德无才的女人……”
慕容文晴满心都是对慕容泽的嫌弃和鄙夷。
虽然她自己也未必多好,但就是不甘心这样的人害死了自己的父王母妃,承继了南月江山,成了皇帝。
她仍旧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慕容泽的情形,那个挂着鼻涕,看起来又猥琐又肮脏。
那样的人,竟然成了皇帝,而她父王明明那么英明神武,却最终被慕容泽害死了。
如果继承皇位的是她父王,她在北秦的日子也不至于举步维艰。
太后听着她越来越过分的话,脸色却逐渐平静下来。
“这些你能看得到的, 哀家也能看得到,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先帝如今就剩下这两个皇子了,不是慕容泽就是慕容凛,难道你觉得慕容凛比慕容泽更好么?”
太后叹了一口气。
“慕容凛倒是有能耐,可他太有能耐了,心也太大了。他一旦掌握了大权,谁知道他会不会穷兵黩武,把南月引向深渊?南月能有今日的和平局面不容易,是多少人的努力?不能叫他毁了。”
慕容文晴道:“慕容凛自然是不能为君的,但是宗室里不还有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么?太后何不……”
太后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太后看上去挺生气的。
但慕容文晴却笑了笑,完全不把太后的怒意当真,道:“太后,我也就是一说,您也就是一听,至于最后要怎样,还不是您自己个儿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