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快要晕倒。
自己的媳妇这么虎啊。
还没有正式大婚，怎么就随着陈修称呼陈皇，真是有失体统。
不料，陈皇却仰天大笑，笑得很开心：“孙媳妇真是乖巧的很。”
陈修很讶异，怎么皇爷爷也没有了体统，就这么随便承认了？
陈皇想了想，把腰带解开递给赵婧：“陈国的规矩，媳妇嫁进门，需要给改口钱，朕没有钱，就送腰带当见面礼吧。”
陈皇的腰带是金丝线缝制，上面平均分布着十三颗价值连城的古玉。
赵婧不知道是不是该接受礼物，下意识回头看陈修。
陈修只好低声说：“还不跪下谢恩？”
赵婧这才慌忙下跪，就要叩头。
陈皇把腰带递到她手里，回头对陈修说：“赵婧是我们同盟国的公主，远嫁陈国，你要好好待她，切不可怠慢。”
他又亲切地对赵婧说：“等一会儿，我和陈修要聊些女人不喜欢听的国家大事，你去给太子妃问安。陈修的母亲身体不太好，你去见她，没准她一高兴就好起来了。”
赵婧笑了，陈皇的安排正合她的心思。
她开心地答道：“遵旨，孙媳妇告退。”
说完转身向陈修眨眨眼，蹦蹦跳跳地离开。
陈修无奈地叹口气。
赵婧不懂礼节就不懂吧，只要陈皇心情好不怪罪，那就是没事。
“陪朕走走路吧。”陈皇站起身向外走。
“陛下……”陈修跟着走，想劝他不要累着，还是坐下来聊。
“现在只有咱们两人，你应该和赵婧一样称呼朕。”陈皇叹口气，“朕好久没听到你叫皇爷爷了。”
“遵旨，皇爷爷。”陈修的鼻子有些发酸。
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为了江山社稷，哪怕是亲情，在帝王眼里都是危险的，时时都保持警觉。
这样的生活，也只有皇族才知道其中的辛酸。
“你昨晚去绵县了，发现什么了吗？”陈皇随口问。
他背着手，看着湖面碧波荡漾，真像是个早起遛弯的老人。
“不只是绵县，细柳营、沁春园，孙儿都去了。”陈修答道。
他接着把昨晚发现的情况都讲了一遍。
“国丈心思缜密，怎么会让你发现这么多线索，难道他老的不中用了？”
陈皇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他和国丈斗了一辈子，可谓势均力敌。
没想到在陈修面前，国丈却总是出昏招，这让陈皇很意外。
陈修答道：“国丈依然是高手，但也会有高手的毛病，只是正好被我捕捉到而已。”
“哦？”陈皇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是高手的毛病？”
陈修解释道：“高手最讲究的是高效。他们办一件事，往往要同时实现多个目标。这是高手的自信，也是高手不自知的缺陷。”
比如这次国丈策划的火烧绵县，本来是向陈皇发出警告信号就达成目的。
但是他却偏要画蛇添足，把满将军拖下水、刺杀储君属官姚詹事，混在一起干。
追求的目标多了，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极其复杂。
只要执行的人做不到位，不但暴露了实力，还把弱点也显现出来。
陈皇浮现出一丝笑容：“你分析的有点意思。这或许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都发现了他们什么实力，又有那些弱点？”
陈修答道：“国丈隐藏了一支私人武装，十几个人就可以纵横绵县，而且伏击数倍禁军，足见其实力不凡。”
陈皇点点头，他早在十年前就有所耳闻。
国丈隐藏的很深，从没有被人查出蛛丝马迹。
火烧绵县，袭击禁军，是国丈十年来第一次暴露了自己的武装，足以证明所有传闻都是真的。
陈修继续说：“国丈的私人武装是他的撒手锏，是他最后的王牌，所以不可能只有十几个人，我估计应该至少有五千人，否则，就算他想发动兵变也没有把握赢。”
保卫皇都的禁卫军有三千人，想夺取皇城控制权，必须要超过禁卫军的人数，否则就太冒险了。
陈皇平静地向前走，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他早就考虑过外戚可能突然发难，所以对陈修的说法并不意外。
陈修接着分析：“国丈要想养一支五千人的武装，投入的费用不亚于陈国养一支三万人的部队，这需要一大笔资金支持才行。”
私兵不好养，因为违反律法，抓住就是谋逆罪要掉脑袋，所以没有五六倍的开价，谁愿意冒死做私兵。
更别说还有大量的兵器和装备都需要自己加工制造，成本费用远远高过正规的兵器工坊。
陈皇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怀疑国丈到处霸占铜矿的用意，就是要解决私兵给养的问题？”
陈修答道：“的确如此，国丈不但要养私兵，还要联合藩属国给陈国制造危机，也要笼络人才，收买大臣，这都是非常大的开支。恐怕铜矿也很难满足他的支出。”
陈皇忽然停下脚步，问：“你认为，国丈的七寸就在钱上。只要切断了铜矿和走私白银，国丈建立起来的参天大树就会倒塌？”
陈修轻轻点点头：“是的，皇爷爷，只要您给我授权，我会让国丈崩溃。”
陈皇摇摇头：“朕早就料定国丈占有铜矿的用意，但他这么做是和我的父亲，你的曾祖父达成的协议，我不能阻止他。”
陈修笑了：“皇爷爷，孙儿不会强行收掉他的铜矿，只要耍一些小聪明，就可以让国丈的大聪明出现误判，让他自己翻船。”
陈皇看着皇太孙，欣慰地笑了。
陈修已经做了足够多匪夷所思的事，而且每一件事都完成的很漂亮。
陈皇对他已经建立起信心，他相信陈修有能力做得到。
退一万步讲，陈修即使没有成功，无非是退回到现在的状况，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陈皇握住陈修的手：“朕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权力，但你要记住，不要主动和国丈撕破脸，不能挑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陈修用力点了点头：“孙儿谨记。孙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尝尝遭人暗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