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员外喝了口茶，美滋滋地炫耀自己的生意经。
“胡椒按质量可以分四等级，我卖给兵部的胡椒，连最差等都算不上，都是当垃圾扔的废品，但只要标上优等胡椒，那价格自然不一样了。”
陈修心头火起。
胡椒确实能起到提鲜御寒的作用。
如果提供给将士们高价胡椒也就忍了，但无良奸商和兵部勾结，发给边关将士的都是毫无作用的垃圾。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姚詹事看陈修脸色不对，怕他发作起来没办法继续诱供，连忙接着问。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但是我们官职不高，没有兵部那么有钱，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赚钱法子？”
屠员外捋着山羊胡子，抬头说：“既然您这样说，那草民就斗胆问一句，大人是何官职，有何权力，草民也好替大人想办法……”
陈修缓缓说：“我是兵部主簿，巡查边关和各地防务。”
屠员外听罢叹口气：“可惜了，大人的官职没办法通过做生意赚钱。”
陈修皱了皱眉：“看来你也没什么能耐，我是进错庙门拜错香了。来人……”
屠员外吓得一激灵。
这位年轻大人是个急脾气，一句话不顺心思，就要把他下大牢。
屠员外忙站起作揖：“大人且慢，我的话还没说完。您不能做生意，但还有别的赚钱门路。”
陈修呵斥道：“刁民，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直接告诉我不就没事了吗？”
屠员外赔笑道：“大人教训的是。草民建议您在巡查过程里，可以明码标价向各地收钱，一样可以赚大钱。”
陈修示意他坐下，若有所思地说：“你讲的再详细些。”
屠员外解释道：“大人既然巡查防务，将领们的前途就攥在大人手中，他们肯定会主动给大人送钱孝敬，您出京转一圈，捞几千两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修摇摇头：“将领们没多少钱，而且还会落下把柄。有没有一次就捞够的生意？”
屠员外有些惊讶。
别的官员为了避险，都采取细水长流，慢慢收钱，
这位兵部主簿不但胃口大，而且胆子也不小。
八成是急等着用钱，才会豁出去了。
屠员外小心翼翼地试探：“俗话说，财在险中求。有赚大钱的生意，但是风险也很大，不知道大人是不是……”
陈修摆摆手：“老子最不缺的就是胆子大，你只管讲，只要能赚大钱，老子什么都不在乎。”
屠员外听罢，打着胆子说：“您敢赚戎狄人的钱吗？”
陈修心头一喜。
终于绕到正题上了。
“别说是戎狄人，就算是魔鬼的钱，老子都敢拿，只看他们给的钱多不多。”
陈修满不在乎地说。
屠员外真是喜出望外。
“大人只要安排自己的心腹到边关，当戎狄人要进陈国劫掠时，您的心腹只要能放开关隘，一次就能赚一万两银子，不知是否能令大人满意？”
屠员外眯着眼睛偷看陈修的表情变化。
陈修装作很意外，摇着扇子不说话。
姚詹事惊的魂飞天外。
这个奸商太无耻，居然替戎狄收买内奸。
姚詹事一拍椅子扶手：“这是杀头灭族的罪，你真是贼胆包天！”
屠员外皮笑肉不笑地说：“草民冤枉啊，是大人想求富贵，我只谋划，哪有权力开关迎敌？”
姚詹事还要继续呵斥，陈修摇摇手。
“我听说戎狄人反复无常，奸诈无信义，万一我开关，他们劫掠后却不给我钱，那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白忙一场？”
这位兵部主播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不怕勾结戎狄卖国，只担心拿不到钱。
屠员外的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
“戎狄人确实是豺狼性情，但他们不傻。如果能兵不血刃进陈国劫掠，给大人分一万两银子是非常划算的买卖，如果他们食言，今后的代价就太大了。”
屠员外分析的合情合理。
陈修笑着问：“你这么懂行情，肯定和戎狄人做过这样的生意吧？”
屠员外狡辩道：“我只是个生意人，戎狄人找我通关没有用，我就是想赚这个钱也没机会啊。”
陈修喝了口茶：“别装犊子了，文水守军已经搜到有条暗道从城外直通城内你的家，你还想在我面前装无辜吗？”
屠员外当然不会承认，这可是必死的罪责，他可不想留下任何口实。
“草民确实不知道有什么暗道，是不是我的家奴被戎狄买通，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勾当。请大人为我做主，细细查办，还我清白。”
屠员外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叫冤枉，装可怜的演技真是一流。
这个奸商没那么容易骗。
只要提到勾结外敌的事，他是打死不承认，警惕性真是高。
陈修不耐烦地说：“你特么的有病吧，老子没空搭理你的事，赶快滚起来。”
屠员外跪地不起。
与其坐一会儿就要跪一会儿，还不如一直跪着更踏实。
陈修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低声说：“如果你和戎狄没有任何瓜葛，我找谁去戎狄联系生意？”
屠员外愣了愣，回答：“草民经常去戎狄做生意，认识不少大人物，愿意替大人从中牵线搭桥。”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陈修笑着说，“你家有暗道，你逃脱不了罪责，别再文水城逗留，立刻出城去戎狄帮我办差。”
屠员外大喜过望。
这位兵部主簿如果真的放走他，说明是铁了心要卖国求荣了。
屠员外低声问：“谢大人救命之恩，我联系妥当后，如何向大人报告？”
陈修想了想，说：“你不能直接找我，先寄信到兵部，我再找机会和你见面。”
说罢，他站起身，对姚詹事说：“师爷，立刻找个人送他出城。”
屠员外千恩万谢，又哀求道：“大人能不能想办法保我的宅子，不要充公。”
陈修笑道：“你既要保命又要保财，哪有那么好的事。我放你走，总不能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吧？”
屠员外立刻说：“我有五千两银子藏在文河南岸的树林里，愿意全部孝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