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定定站在上方,凛然的目光紧盯着跪拜在地上的陈恒数息之后,再次将目光转移到身旁低头不语的皇后身上。
皇后心头一紧,但陈皇仅仅是瞥了一眼,便立刻挪开了视线,将目光投射在一脸淡然的陈修身上。
陈修笔直的站立于公堂之中,在其身旁的衙役们低头不语的处理着地面之上的血迹,陈修面色淡然,不卑不亢的微微垂首。
大臣们敏锐的捕捉着陈皇的目光,心中情绪也随之不断变幻着。
在公堂之上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大臣们都几乎喘不过气之时,陈皇终于出声:“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皇太孙酒后乱德之事就此结束。”
陈皇说罢,缓缓坐回了主位之上,毫无神情的脸上,让人无法看穿其心中的任何情绪。
“陈修身为皇太孙,被人诬陷,在此之后,昭告天下,其之前的所有罪行在今日澄清,储君之位保留,将罪魁祸首高挂在皇都内城城墙之上,警示天下。”
陈皇轻敲手指,面无表情的将陈修的罪名一笔勾销。
“谢皇爷爷为太孙洗清冤名!!”
陈修闻言,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恭敬的对上方的陈皇拱手行礼,其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堂之上不断回荡。
站在其身旁头低的几乎要埋入胸口的林时元闻言,方大胆的抬起头了,带着无比欣喜的目光于陈修对视了一眼。
他原本以为此次便会跟随殿下一同身死,没想到殿下不仅才智惊人,胆色更是超乎常人!
一手会将他们推下万丈深渊的险棋,竟令毫无生门的局势,触底反弹。
左相等人也是激动的面面相觑,脸上的喜色几欲要掩盖不住。
在半月之前,太子的死给予他们的沉痛打击,几乎将他们太子一脉的生机彻底湮灭,在他们认为他们再无东山再起之日,无法为太子报仇之时。
短短数日的时间,陈修如同流星一般,划开漆黑的夜空,令如今的他们,在陈修的身上感受到了希望!
激动过后,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坐在主位上的陈皇身上。
他们胸膛之中一直以来积攒的怒火,让他们极度期待,陈皇会如何处罚在刑部公堂之上当众行凶的四殿下。
“陈恒身为皇子,却在公堂之上当众行凶,此番莽撞的行为,理因遭受重罚。”
陈皇在公堂之上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缓缓说道。
“不过......”
二字一出,太子一脉的大臣官员们心中升起不祥之感。
皇后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一些。
“不过念在陈恒这般过激的行为,乃是为了陈国皇室着想,所以扣除其半年的俸禄,同时禁足半月,不得迈出太子府半步。”
陈皇冷声道,其目光穿过大臣,落在跪拜在地上,衣物沾染了血污都一动不动的陈恒身上。
“多谢父皇!”
陈恒颤声道谢,方缓缓起身,身上所着蟒袍被血污浸湿,但其依旧恭恭敬敬的对着上方的陈皇躬身。
听到陈皇对陈恒的处罚,仅仅是扣除半年俸禄,且还只是禁足半个月的时间,太子一脉的官员们脸上浮现愕然之色,数息之后,他们的眉头皱起。
在场的大臣官员们哪个看不出,如此这般,连从轻处罚的标准都无法抵达,半年的俸禄对于陈恒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而半月的禁足更是显得可有可无。
毕竟陈恒身为四皇子,即使是不出太子府,依靠着其身份,足以做到足不出户,也能做到任何想做的事情。
其中的偏袒之心,已经是极为明显。
顿时间,便有数位太子一脉的大臣官员便欲站出,但在他们抬头之时,便看到左相的眼中,那极为明显的阻拦之意。
众人见状,只能一脸不忿的憋回了出言的念头,这令他们胸膛处的憋屈更加浓郁,毕竟这件事情之中的蹊跷,实在是过于明显。
左相的劝阻,也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现在的他们,对于陈皇的决定,根本无可奈何。
左相淡然的扫视着身后一脸不忿的大臣官员们,没有出声。
刚刚四殿下暴起杀人之时,林时元绝对有把握让四殿下无法夺刀成功,但却偏偏成功了,这般行为,必然是有着殿下的指示。
直到现如今,殿下让他们静观其变,必然是有着其他更深层的目的。
此件事情结束之后,他再前去询问殿下其中的深意,现在的他们只需要听从殿下的指示即可。
如今的左相已经完全将陈修当做主心骨,对于陈修所下的决定,完全深信不疑。
站在陈皇身后的皇后听着陈恒的处罚,心中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散了下来。
站立于公堂之上的陈恒脸上的紧张之色也逐渐消散。
这一次虽然没能按照原本的计划,将陈修彻底打压出储君之争,但现在看来,若非陈恒在关键时刻将那 小太监杀死,后果难料。
尘埃落地,他们利用眼中的余光打量着一脸淡然的陈修,心中凛然无比。
陈恒与皇后对视一眼,随后在众大臣官员们疑惑的目光之中,迈开步子,缓缓走到陈修的身前。
“这一件事情,是皇叔做错了,皇叔误会了皇侄。”
陈恒声音无比诚恳,但背对着陈皇,映入陈修眼中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悔恨之色。
紧接着陈恒对着陈修微微拱手:“今日本王在父皇和诸位大臣面前,给皇侄赔罪,皇侄气度大量,想来也不会和皇叔计较吧?”
陈恒“诚恳”的话语于大臣官员们耳中响起。
站在陈皇身后的皇后望向陈修的目光之中,带着无法遮掩的杀气。
后者脸上淡然如初的神情,令其银牙紧咬。
此次的计划原本是打算将陈修和其身后残余的太子一脉彻底抹灭。
但不成想那个他们以为随便揉/捏的陈修,竟突然露出锐利的爪牙,以惊人的才智逆转局势之后,还险些让他们受伤。
皇后这般想着,看着陈修的目光愈加冰寒,红唇微张,欲再次对陈修发难之时。
静静看着公堂的陈皇再次出声:“此次的罪魁祸首,乃是皇后身边之人,皇后管教下人无方,险些造成无法弥补的罪行......”
说着,坐在主位之上的陈皇缓缓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面部僵硬的婚后,继续说道:“与陈恒一样,扣除半年的俸禄,禁足半月,好好的在坤宁宫之中安慰国夫人。”
“还有。”
陈皇挪开视线,望向了下方的陈修:“四皇子和皇后扣除的俸禄皆挪交于太孙名下,当做对太孙的赔罪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