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片火烧云染红了大半个蓝天,也染红了小城的楼堂瓦舍。
朱子辉与曹刚来各穿一身便装,于燕子街分手后,前者赶往香满楼,后者直奔祥和旅店走去。
六点三十分刚过,王京伟也穿一身便装,出现在香满楼饭店大门前。
朱子辉早已等候在此,与王京伟一同走进楼内。
一看王京伟到来,店掌柜急忙迎上前去:“王主席官光临,楼上请”。
从餐厅入座不一会,燕妮在曹刚来的引领下走进房门。
此时再看燕妮,一副地道的村姑打扮,上穿靛蓝色梨花斜襟布褂,下穿靛青色大腰裤,虽然看上去略显肥大,但胸房和臀部依然饱满突鼓,处处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在王京伟看来,燕妮质朴清纯的气质中,透射着一股自然的美,这种美甚至比那些刻意修饰的美更迷人、更具有诱惑力。
不知不觉中,一抹口水从王京伟的嘴角边悄悄流淌下来。
一杯酒过后,王京伟故意卖关子,曹刚来升迁之事,说容易如同稀泥拔葱,若说不易,就好比登天还难,但看表妹表现如何。
朱子辉一边点头,一边提示燕妮:“王妹子,王主席说得对,福来的命运全指望你和王主席,快给王主席表个心意。”
燕妮说:“人家都坐在这地了,再说多余的话多无聊。”
纵然燕妮满脸不快,王京伟甚是欢喜。
第三杯酒喝干后,王京伟突然发出邀请,约燕妮去皇军大本营过夜。
话一出口,燕妮禁不住打个冷战。
又在王京伟的谛视下,燕妮窘促地望着朱子辉。
朱子辉坦然一笑:“王主席有所不知,王妹子独租一宅,夜晚独自过夜,想必大本营人多眼杂,倒不如民宅小院图个安静。”
王京伟接着说:“救国军近来活动猖獗,休说是夜间,就是大白天都小心出门,既然王妹子有此诚意,干脆去大本营委屈一宿,改日另做打算。”
朱子辉无言以对,多亏燕妮自我解围:“王主席,你我头回见面,就这么陪您去日本人的营地里过夜,没准一甩手扔给日本人,谁买这笔账?”
王京伟一听这话,气得满脸怒色,刚蠕动嘴唇,朱子辉打个招呼,与王京伟一起走出餐厅。
时辰不大,王京伟与朱子辉各就各位。
朱子辉说:“王妹子,王主席通情达理,不勉强你去大本营,明天早饭过后,务必在家等候。”
因担心白天刺杀招麻烦,燕妮说:“朱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妹子寄人篱下,白天打理货铺,那敢在家消闲。”
朱子辉不容置疑,接着说:“王妹子不要推辞,就这么定。”
从朱子辉的语气里听得出,明天上午刺杀王京伟已成定局,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无条件面对。
想到这,燕妮娇嗔地瞥了王京伟一眼。
刺杀王京伟的现场就设在马大娘家中。
上午八点有余,王京伟身穿绫罗绸缎,油头粉面地出现在千木大佐面前。
按照王京伟的说辞,近来救国军频繁骚扰,害得他连续数日没得回家,今个正好手头无事,趁白天回家探看一下。
千木大佐此时紧锁眉头,神情特别凝重,看似正在思考什么,因此二话没说,一挥手示意王京伟离去。
燕子楼前,朱子辉已经备好黄包车,送王京伟一步步走向屠宰场。
此时此刻,燕妮正坐在与王京伟“幽会”的厢房前,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手里的小人书。
玉梅躲在厢房内的窗台旁,时不时朝窗外瞭望。
下意识看一眼手表,已是八点三十六分,院门外仍然静悄悄的,玉梅心生疑虑,担心王京伟又改主意。
正当玉梅和燕妮焦躁不安的当儿,院外传来朱子辉的敲门声。
燕妮急忙起身,抬高语调说:“进来吧。”
听到燕妮的声音,王京伟心荡神摇,吩咐朱子辉原地守候,无论时间大小都必须等他回来。
说完,王京伟抿一把油亮的背头,激动地推开院门。
为了吸引王京伟的注意力,燕妮故作媚态,娇声娇气地说:“王哥,天都快晌了,麻利一点不行吗?”
一看燕妮娇柔含羞的样子,王京伟如同被火喷烧,胳膊腿儿直打颤。
恍惚中,小刘冷不丁从门后窜出来,一拳打中王京伟的太阳穴,王京伟双手抱头,紧靠门板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朱子辉见状,从门外猛踹一脚,王京伟扑通摔出数米远。
小刘一个箭步踩在王京伟的脊背上,接下来连踹几脚,如此一来,王京伟只能大口喘气,却不能挣扎呐喊。
当所有人围拢到王京伟的身旁,王京伟将右手缓缓伸向腰间。
陈标抬脚踩住王京伟的手臂,冷笑一声说:“王京伟,在你还没掏枪之前,先听本人介绍一下,本人姓王,受良店主冤魂的嘱托,八路军抗日游击队峤南独立营前来取你的狗命,为良店主报仇。”
王京伟自知大限临头,有气无力地说:“姓王的,算你狠。”
朱子辉接着说:“姓王的,老兄为你送行来了,请一路走好。”
一听朱子辉这般嘲弄,王京伟恨得咬牙切齿:“朱子辉,你他妈混蛋,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陈标这时干咳一声:“小刘,给他来个痛快的。”
话音刚落,小刘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铁锤,抡圆后连砸数次,只见王京伟四肢抽搐,慢慢挺直了双腿。
验证王京伟气绝身亡,燕妮很快拿来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朱子辉与小刘一齐动手,将尸体塞进麻袋里。
不仅如此,玉梅还在麻袋上贴一张长方形红纸条,纸条上书写八个大字:抗日锄奸,人人有责!
按照事先商定的预案,王京伟的尸体由交通站负责处理,于夜间置放到燕子街通往日军大本营的路口处。
进城只有四天,陈标不但袭击了日军巡逻队,而且成功除掉大汉奸王京伟,这在独立营的历史上又写下光辉一页。
当天上午,陈标一行四人在朱子辉的掩护下,携带枪支弹药,沿保安团辖管的城北哨卡顺利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