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那天，我说想看看他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他答应了带我一起去。
可有我在场，程愿怎么肯罢休呢？
她想要，我就帮帮她好了。
看着【临市一高】几个大字，不难过是假的。
如果当年没有这种事，我必然不会像这样苟活着。
「宁宁？在想什么？」
这一路上司叙都很关注我的情绪，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我瞥了眼一闪而过的红裙，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阿叙，你去找她们谈事吧，我到后面的树林透透气。」
他不依不饶，「想要老婆陪着我……」
「诶呦，你快走吧！」
要不然有的人该等急了。
「好吧，有事给老公打电话啊。」
10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程愿就找上来了。
她身上那条裙子的颜色像极了当年妈妈身下流出的鲜血。
此时她一脸怨恨，没有了千金小姐的气派。
「你很得意吧，贱人。」
我低头一笑，挑衅地看过去，「程小姐再说什么吗？我听不懂啊。」
「别给我装了，不要脸的婊子，当年你就该和你那个穷鬼妈一起死在车下……啊！」
我拽住她的头发按在地上，丝毫不在意不远处的闪光灯。
不是想装可怜吗？我让你装个够。
她一边哭一边喊，「我求你了把阿叙还给我吧，没了他我活不下去啊！」
转头，司叙果然在不远处看着我的动作。
对视片刻，我俯身凑到她耳边，「程愿，你该恭喜我，我怀孕了。」
她一脸震惊，起身想要推我，却被冲过来的司叙推开。
「贱人！你敢耍我？」
司叙拉着我离开，以至于后面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11
这一路上司叙攥着我的手腕，一言不发。
直到回到家，我才甩开。
「怎么？这就心疼她了？」
「我告诉你司叙，我和这些害我的人不死不休！凭什么我要大度原谅他们？那我受的苦，流的泪都算什么？」
司叙不说话，冷着脸掰开我攥在一起的手指。
里面已经血肉模糊。
一紧张就扣手指的坏习惯，我一直没能改掉。
「宁宁，想要报仇有很多种方法，可你选了最笨的一种。」
我冷哼，甩出手机。
热搜上赫然是他们的名字。
【司叙 程愿BE美学天花板】
【恶毒女配周遇宁】
配图正是校庆上的两张图。
一张是红裙的程愿抱住司叙流泪。
另一张便是我把她按在地上。
下面的辱骂不堪入目，可无非就是让我退出，继续他们的爱情故事。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可不过几分钟时间，这件事再次出现反转。
一个匿名视频被发到网上。
上面是我被捏住脸，被迫张嘴，而程愿往里放烟头烫我的视频。
紧接着，便是程愿与各个大佬在床上的【周旋】。
我笑弯了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司叙，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伤害我的人都舍不得报复。」
「你不肯，那我就自己动手喽！」
12
这些视频，还是六年后的我准备的。
只可惜她没能看到。
我哼着歌准备离开，却被司叙拉回怀里。
他甩开眼镜，用力吻了过来 。
直到我快喘不开气才松开。
我一巴掌甩过去，「滚的远一点。」
他顶了顶腮，眼里却不见愠色。
「我老婆在这儿呢，我还能去哪？」
说着又拉我回到卧室。
「不是想要我给你报仇吗？陪我睡觉我就帮你。」
我被他用被子裹住压在怀里，刚想挣扎，却听他说，「老婆你刚才表情好奇怪，你不愿意陪我睡觉吗？」
他的话里带着笑意，「你不会想成别的了吧！那个我也可以……」
「闭嘴。」
我背着他闭上眼酝酿睡意。
不一会儿，冰凉的戒指套在我手上。
迷糊间我听到他的呢喃，「乖乖，原谅她吧……也原谅我……」
真是可笑啊，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呢。
13
热搜一直没能撤下来，大概也有司叙的手笔。
这一直持续到程家老爷子的寿宴。
程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程愿也跟着着急。
可前不久的艳照和视频暴露出来，谁还敢要她呢？
所以我赌，这次程愿还憋了个大招。
有了这次经验，司叙不敢再让我和他们有任何接触。
可到了那天，我还是换上礼服，戴上来那晚司叙给我戴的戒指。
阳光下，我伸出手指。
硕大的鸽子蛋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曾经我避之不及的，变成了我刺向仇人的利器。
晚宴上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我却显得格格不入。
想到待会儿的好戏，我兴奋的有些颤抖。
「司太太，这是您先生送来的橙汁。」
我接过晃了晃。
来时刚吃过药，司叙怎么可能要我喝橙汁呢？
在侍从紧张的神情下，我一饮而尽，靠在桌边休息。
果然，不出一会儿便头晕了。
我吞下藏在腰带里的药丸，让服务员带路去休息。
可我走后，大厅里的景象远远没有我想的轻松。
14
身着白色婚纱的程愿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下走到司叙面前，缓缓开口。
「司叙，这些年我做过很多错事，可我最后悔的，还是当初离开了你。」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了，甚至不肯为对方让步，让我们错过这么多！」
「离开你那段时间，我神志不清甚至出现了幻觉，周遇宁的出现更让我崩溃，所以我做了那么多错事。」
「阿叙，你愿意原谅我吗？」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眶脱落，鼻尖微红，让人忍不住怜惜。
可大家不是傻子，司叙更不是。
他一脸不耐抽出被程愿拉住的手，四处搜寻我的身影。
程愿捂着嘴跑开。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上楼去找我。
可那里可是程愿送给他的大礼哦。
司叙刚才便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熟悉的感觉。
像几年前程愿给他下药那晚。
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可迟迟不见老婆的身影，直到一个服务员找上来。
他说宁宁上去休息了。
可打开门那一瞬间，出现的是确实衣着暴露的程愿。
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司先生您在楼上的程小姐亲热是否证实了您已经出轨呢？］
［司先生您是否会与程小姐结婚？］
［司先生，您的太太流产，您却和老情人……］
记者有些义愤填膺，冲动下将心里的问题一股脑问出。
司叙大脑发懵，只能听到【流产】二字。
流产？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15
司叙赶到医院时，我还躺在手术室里。
药物性流产……
刺鼻的消毒水味传来，我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
见我醒来，司叙叫来医生。
一通检查后，偌大的病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人。
在他泛着水光的眼眸里，我看到了一个平静的自己。
怀孕这件事，从来第一天来那晚就知道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只能将这归结于怀孕激素带来的影响。
可偏偏这一刻，我有些理解六年后的我为什么不肯动手了。
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你调查了吗？伤害我和孩子的人。］
他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你看吧，司叙，因为你的包庇，我们的孩子也死在程愿手下。］
［司叙，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甚至能感受到他从我的身体里脱落，本来我们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可现在被你毁了，被程愿毁了。］
「宁宁！为什么要这样？」
他拉着我那只手颤抖得厉害，［宁宁……程愿只在果汁里下了安眠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逼他抬头看我，尽管他已经泣不成声，可还是哽咽着回答。
［监控你……你吃了药，宁宁，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你也不要我了……］
我冷静下来。
原来已经被他知道了啊。
没错。
堕胎药是我自己吃的，连记者都是我通知。
程愿有胆子下药，可她怕惹怒司叙。
眼下他知道了这些，我也没心思再躲躲藏藏。
16
［是我啊，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不留下这个孩子吗？］
不等他回答，我自言自语。
「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呢？］
司叙哭得愈发厉害，眼里的恳求几乎浓到化作实质的枷锁捆绑在我身上。
「不是的…我会保护好你们，我会……」
［你不会的。］
我凑到他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司叙，别再开玩笑了，你连一个好人都算不上，更别说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了。」
「如果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大概也会看不起自己吧！」
他跪在地上哭的样子看得我心里一阵痛快。
我本该笑的，可眼里却不觉弥漫上水雾。
「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吗？」
当初司知道了因为他的一句话，导致我被欺凌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周遇宁，拿了钱就忍着点吧，你没什么资格怪她，谁让你们穷呢？」
17
我垂眸不去看他惊慌失措的脸。
「司叙，这都是你的报应。」
他这时才意识到我有些不对，拽着我的手哭喊。
「宁宁…宁宁，你想起来了什么？不是的…那都是假的！是假的啊宁宁。」
真可怜啊！
只是现在他说的话，不过是在骗人骗己。
「什么是假的？冬天被你们按到冰水里是假的，还是被烟头烫烂舌头是假的？」
「司叙，你太贪心了。早在说你喜欢我那天就该知道，我们永远也没可能。」
说起来我和他能有交集，还少不了程愿的帮助呢。
当年程家股票大跌，程家想和司家联姻。
司叙却不愿意。
无奈之下程愿竞想出来给他下药。
只是没想到便宜了我这个清洁工。
一开始，司叙只是想要我的身体，可他越来越贪心。
他不愿意让我用满是恨意的眼睛看着他，竟然想出了用药和催眠的方法。
那几年在我的记忆里的确很美好。
可那终究不是我。
18
「我是想起来了那些事。」
司叙像是濒临死亡的野兽，眼里布满了绝望。
可却在听到我接下来的话又找到了生的希望。
「我们在一起的感情不是假的，我放不下你，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给我和妈妈报仇，我就当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会结婚，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那天在医院司 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我倒是满意。
司叙从程家撤资。
这段时间程家的人焦头烂额，甚至有媒体拍到程枫当街殴打程愿的照片。
她大概是没有什么 好日子了。
毕竟是因为她，司叙才撤资的。
程家破产，不少企业受到牵连。
仔细辨认的话，受损比较严重的几家，正是当年跟在程愿身后欺负我的小跟班。
我成立的反校园暴力组织也开始工作，依靠司家这棵大树，解决了不少不了了之的案子。
19
得知程愿失踪的消息，我有些兴奋。
单单只是让她没了程家大小姐的身份并不解气，我要让她也尝尝我过去的苦日子。
在外面逛了许久，甩到司叙派来的保镖后，我终于等到了程愿。
被拖上面包车时我并不害怕。
司叙送的视饰品里有定位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上来。
一瓶冰水被兜头浇下，我冻得打了个激灵。
睁开眼，果然是程愿。
只是现在的她衣衫褴褛，暴露在外的肌肤布满恐怖的红痕。
绑我来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捏了捏程愿的屁股。
「你说的人我给你带来了，今晚和兄弟们……」
她垂眸眼珠掩住厌恶的眼神，娇嗔着，「知道了泰哥~你先出去嘛，我和她有话要说。」
香吻献上，男人哈哈大笑离开。
没等我说话，她拿起刀狠狠地刺进我的肩膀。
「贱女人，是不是熟悉的感觉？只可惜这里没有火，不能把你的贱皮子烫烂。」
我极力忍耐疼痛，却在看见她搬出那一箱东西时大吃一惊。
是炸药。
「看看，喜不喜欢？」
她拿起来在我眼前晃荡一圈，又哭又笑。
「周遇宁！因为你我的人生都被毁了……」
那个男人冲进大叫，「臭婊子，你在搞什么，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搞什么？当然是让你们都去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屋里只剩她癫狂的笑声。
在看清门外的警察时，程愿哭了。
外面的劝阻一次次传进来，可她只顾着咒骂我。
蠢货。
反派死于话多。
就在准备点燃那一瞬间，一颗子弹飞穿过她的手。
紧接着我被司叙狠狠扣在怀里。
20
程愿被判无期，这辈子只能在特殊关照下生活。
正式判刑那天，是妈妈的祭日。
我一个人带上花去了墓地。
看着墓碑上温柔浅笑的女人，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讲到那个被我流掉的孩子时，我有些犹豫。
我并不是妈妈的亲生孩子。
而是当年她离婚流产后捡来的。
她告诉我，世上存在的一切都有他们的意义……
她知道了我这样会生气吗？
那天我在墓碑前跪了很久，直到一把雨伞罩在头上 。
是司叙。
「你来干什么？」
我有些生气，妈妈是不会喜欢他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把伞递过来。
「下雨了，我担心你受凉。」
他看出我心情不佳，他并没有说什么。
跟在我身后离开。
21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司叙暗示了很多次婚纱的问题。
都被我糊弄过去。
虽然这样，但我们之间却发生了许多变化。
我不再当做看不见他，甚至对他的关照有所回应。
司叙看在眼前。
我生日那天，他求婚了。
就在家里的花房，里面被他布置的很温馨浪漫。
一朵朵的桔梗绽放，在暖灯下更加灿烂。
司叙单膝下跪，「宁宁，我想了很多求婚誓词想对你说，可我觉得我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所以今天，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看着他微红的双眼，我心情有些复杂。
做了这么多，会喜欢吗？
应该是会有些感情吧。
可我很小气，只有一点点，不足以掩饰那些恨。
「我愿意！」
司叙，这是我为你打造的最后一场好梦了。
22
司叙在婚礼前夕求着让我带他去墓地见见妈妈，被我拒绝了。
妈妈不会想看见这个害了自己和女儿的凶手。
即使我告诉他只是老家习俗，婚前不能去墓地。
可他还是很焦虑。
晚上经常做梦惊醒，凑到我身边问我到底爱不爱他。
到了婚礼那天，他更是害怕。
问了我至少不下十遍爱不爱他。
化妆室里，我没有作为新娘的紧张。
反而靠在椅子上享受阳光。
看着身后兵马俑似的司叙，我没了不耐烦。
反而想到待会的场景有些开心。
婚礼在宣誓前进行的都很顺利。
「周小姐，您愿意嫁给司叙先生吗？无论……」
我有些兴奋的有些颤抖。
司仪投来疑惑的目光，「周小姐？」
「宁宁？说话啊！说你愿意！」
我把手从司叙那里抽出来，一把拽下头巾。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啊。」
他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你说过的……」
「我说了什么？我可没有对你做出什么承诺啊！」
众目睽睽下，我把当初被欺辱的视频再次放出来。
「但看到了吧，当年欺负我的，可不止程愿一个，还有程小姐的男朋友，司叙先生。」
司叙发了疯似的吼道，「滚！你们都滚！」
他要冲过来抱我，却被来到的警察按住。
「司先生，您涉嫌对周小姐下药，蓄意谋杀，现在被逮捕了。」
大家都离开了，礼堂里静悄悄的。
我甩掉高跟鞋，靠在门口吸了支烟。
天真蓝啊！
番外（六年后的周遇宁视角）
我是个很可怜又很幸运的人。
我生过一场大病，司叙说是抑郁症自杀后的遗留伤害。
记忆是断断续续的。
可在那点仅剩的记忆里我过得并不好。
很长一段时间，梦里全是程愿几人狰狞的面孔。
甚至有几次，梦见妈妈倒在血泊里……
可我又很幸运，
因为我遇到了司叙。
在我记忆错乱难过时，他会抱着我温柔安慰。
给我讲我们曾经恋爱的故事。
我有些抱歉，因为几个坏人竟然把他也忘记。
他说没关系，他只想要我健康快乐
可渐渐的，好像有些不对了。
我梦到了高中时的我。
她经常被打被骂还不敢还口。
我有些不敢相信梦里的司叙谁那么坏，和他嘴里的恋爱不同。
他是伤害我的罪魁祸首。
我开始调查当年的事。
甚至迫切想知道真相，因为我怀孕了。
直到再次在梦里梦到我自己，她跳江了。
我不想再欺骗自己。
可我下不去手，我无法接受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是那样的。
所以我找到了她。
六年前的自己。
司叙，我很爱你，可我也恨你。
孩子，原谅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