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薛应天是站在牢笼里与他说话,他发誓,他一定拼尽全力也要将薛应天的头颅给扭下来当球踢。叶承欢垂败的闭上双眸仰着头,他倒不是担心那些小喽啰真的能杀了莫怜月,他担心的是,莫怜月已是入了魔,但现在好的结果就是他还能控制自己,就怕到时候一旦他意识到自己入了魔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这一天清晨,司遗余照旧像往常端着饭菜来到白卿尘的房间,然而当他进了房间之后,发现房间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显目的捆绳混乱的被人剪了短短碎碎一小截洒在了床上。
司遗余惊诧的睁大了双眸,手中的饭菜也碎落在地,汤汁溅洒。司遗余也顾不得打扫,转身冲出了门外,一间一间的去找,虽然他知道莫星染此刻还在落雪苑的可能性不大。
莫星染此刻在西屋,面色如纸的他即使眉眼带着笑意,也会让人觉得他不过是在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正在纸上鬼画符的司雪衣听见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的声音,抬头就看到像是苍白魂魄的少年,瞬间恐惧袭来,漫布全身,这次没有莫怜月在身前为他挡着,他只能睁大双眸无助着蜷缩着身体渐渐的移到了墙角。
只听少年悠悠的声音飘到他的耳边:“我一直很疑惑,前辈您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如果是真的傻,那为何落雪苑这么多人唯独看见我,前辈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害怕的缩到我哥哥的身后,如果是在装傻,怎么会有人装的这么像,就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离我远点!”司雪衣双眸里充满了恐惧,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极力忍着不掉下来,颤颤索索的像个孩子无助极了。
少年走近司雪衣的身边,蹲下身来,双眸里清澈无比,与他周围充满阴森冷气形成了显明的对比,他轻声道:“我想干什么?”他忽然苦涩的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悲伤,让人想哭,他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真实:“我想杀了你,好不好?”
闻言,再傻的司雪衣也听出了眼前白的像死人一样少年的意思,猛然惊骇了双眸,踉踉跄跄的拔腿就跑,然而少年虽然病弱却是轻功了得,很快来到了司雪衣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司雪衣颤抖道:“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杀了我,怜月也会杀了你的!”少年轻笑了一声:“只可惜哥哥他不在,就算前辈死了,哥哥也不会知道是我做的。”不知何时少年的手中露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逼近司雪衣。
司雪衣崩溃的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那把匕首猛然间向他的心脏刺来,司雪衣尖叫的啊了一声,抬手挡在头顶,只是久久的没有感觉到匕首落下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缓缓的将手落下,看到面前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匕首落在司遗余心脏的位置,腥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裳,开出大朵妖艳的花。
司遗余闷哼了一声,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惨白的少年,少年惊慌的收回颤抖的手,他没想要杀了司遗余,他看着匕首刺进的位置不断的流出鲜血,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司遗余蹙眉,不可置信的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年没有回答,好似病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忽而看到司遗余身后的司雪衣,方才还是惊慌失措的眸子转瞬变得淡漠冰冷,一字一句道:“他该死!”
司雪衣望着倒在他怀里的司遗余,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司遗余嘴角噙着血看到被吓坏了的先生,笑着安慰他:“先生别怕,遗余会保护你。”司遗余艰难的凑近司雪衣的耳边,艰涩道:“先生,快走!”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司雪衣推开。
司雪衣双眸空洞,脑海里就像是走马灯是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刷过。这时,少年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双眸冷似寒冰,周身压抑的杀意,走到司雪衣身边,提掌而来,司遗余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挨了那一掌,缓缓的倒在莫星染与司雪衣的眼前,一双再也没有温度的眸子怔怔的看向莫星染。
莫星染屏住了呼吸,他不想杀他的,只是他自己找死。从莫星染来到落雪苑,司遗余对他很好,就像是对待弟弟一样,兴许是莫星染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所以司遗余对他比对其他人更关心一些,每次做的饭菜也会为莫星染多加一份。莫星染蹲下身来,冰冷的眸子渐缓,他伸出手抚上那人睁开的眸子,口中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你死!对不起,你护着的人必须死!莫星染颤抖着伸出手从司遗余的身上拔出了那把匕首,刺啦一声,血流抵住,把一旁陷入回忆的司雪衣吓得一个哆嗦。
莫星染惨白的脸因溅上了血渍,明明弱不禁风的模样却多了一份更加骇人的可怕。就当莫星染再次朝着司雪衣出手时,突然间被司雪衣狠厉的握住了手腕。
那双清醒的眸子,莫星染再熟悉不过,他心里不停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莫星染!”司雪衣深邃的眸子一片死寂,冰的透彻,冷的刺骨,他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他突然想笑,他司雪衣傲视江湖,却没想到最终败在了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的手中,当真是一场笑话。
莫星染语气有些微颤,心也骤然收紧,低声道:“你都想起来了?”忽然间,手腕被人狠狠的甩开,莫星染猝然倒在地上,双眸有些惊愕:“你的内力怎么会?”
司雪衣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废了我的功力,我就杀不了你了吗?”在他全部想起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所有的武功尽废,而且还是废在此人的手中。但想到他的徒儿莫怜月还有为他死去的司遗余,他不得不选择自杀的绝路。
莫星染骇然,迅速的想要逃离,然而司雪衣哪里就这么容易让他逃走,若是留他活着,他的徒弟恐怕会最终死在莫星染的手里,当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薛应天与莫星染联手策划的阴谋的时候,他是有多绝望,他的徒弟莫怜月至今视他为自己的亲弟弟,竭尽全力的保护他,却没想到他根本不是莫怜月的弟弟,还对莫怜月存了异样的心思,他顿时觉得他的徒弟真的是可悲。
莫星染根本不是司雪衣的对手,更何况司雪衣的手上多了把泣月剑,就当他以为他要死在司雪衣剑下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挑开了司雪衣手里刺向莫星染脖颈的那把泣月剑,
黑衣人抱着莫星染破窗而出,逃了出去,司雪衣纵然想杀莫星染,但眼下莫星染已逃,他已经知道莫怜月去了南河是为了去救叶承欢,薛应天是何等卑鄙小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等着莫怜月自己跳下去。
司雪衣将司遗余埋在了落雪苑后面的树林里,望着冷冰冰的坟墓,神情淡漠,左手抱着熟睡的小阡墨,右手持着泣月剑,片刻后,转身上了马。
白卿尘离开落雪苑后,走到明月镇便察觉身体的异样,突然感觉体内的力气渐渐流失,眼前渐渐的变得模糊,白皙的面孔,汗如雨下,最终跌落马背,右手紧紧攥着缰绳,强行使自己意识清醒,就在他艰难的走进一家药铺的时候,终于昏倒在药铺的门前,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