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怜月到达南河的时候,南河大街一片寂静,四下无人,窗门紧闭,只有那茶楼酒肆的招摇幡子在上空中肆意的晃动,发出风吹皮草厚重的声音,仿佛是在哀嚎。
他穿过长街,疾风卷起地上一片残叶,蓝色的束发带在风中兀自飞扬,要不是他之前来过南河,绝对会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只是为何南河却连个人影都不曾见着,薛应天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但他知道南河的百姓还是活着的,不然也不会一入南河半分血腥味都不曾闻道。
莫怜月为了赶到南河路上半分没有停歇,也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心里担心着舅舅叶承欢与紫蝶衣姑娘,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即使累了也不过是在林子里,找了棵树干将就着一夜,渴了路边讨口水喝,神情疲倦,甚是狼狈。
莫怜月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整个南河似乎都陷入一片诡异之中,薛家自然也是如此,他知道只要他推开薛家大门,等待他的将是刀光剑影,血色浸染尸骸遍地的死亡。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猛然间,疾风泉涌,吹的他睁不开眼睛,薛家大院,空无一人。莫怜月小心翼翼的踏进薛家大门,就在这时,眼前屋檐下从空而降一个人影。
莫怜月惊恐的瞪大了双眸,那人一袭青衫被捆绑吊起,双眸混沌空洞似乎是中了毒丧失了神志,俊美的脸苍白的吓人,莫怜月心下渐沉,胸口刹那间窒闷的喘不过气来就像是被人按头溺在了水里,痛苦的挣扎,他哽着声音喑哑喊道:“舅舅!!”
莫怜月此刻就像是无助的小孩发了疯是的朝着他的舅舅跑去,想要抱住他的舅舅。然而当他极力忍着双眸里打转的泪水不掉下来,眼看着就要抱到他舅舅的时候,眼前又突然出现一个令人生厌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阻碍了他去找他舅舅。
莫怜月见到眼前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眸里泛着嗜血的杀意,凛凛肆意,就连薛应天也不禁感受到他的杀气,背后生起一片森冷寒意。
薛应天皱纹堆落的眼角闪着泪花,不可置信,声音微哑道:“莫怜月,我们与你父亲是结拜兄弟,从小你便是我们兄弟三人看着长大的,我,你桃叔叔还有白叔叔,我们三人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父亲是我们的结拜大哥,你怎么会怀疑是我们杀了你父亲呢?你灭了桃家,白家,现在又要将我薛家赶尽杀绝,若是你父亲泉下有知,你将他的兄弟一一杀害,他有多寒心。”说着说着,薛应天忍不住的双眸通红,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面对莫怜月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要想杀我,那就杀吧!只是,我不明白,你父亲虽然平日里管束你,对你严厉了些,你怎么能就因此对他怀恨在心啊!大哥,我对不起你,没有好好教导怜月,没能劝他回头!”
莫怜月双眸里冷冷的恨意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道:“薛应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怜月,别再杀人了,你想要薛叔叔怎么做,你才肯相信你爹不是我们杀的?”薛应天可怜兮兮全然没有往日的威风凛凛。
莫怜月微蹙着眉,不知道薛应天又想搞什么鬼,他现在只想救出薛应天身后的人,他道:“薛应天,你抓了我舅舅,还做出一副好心人的样子,你想恶心谁?”薛应天心里骂了个遍,叶承欢和莫怜月不愧是一路货色,不知道谁才真的恶心,但此刻他只是被大哥儿子伤透心的年迈老人,只得屏住怒气,淡声道:“怜月,我虽抓了你舅舅,但我丝毫没有动他,你舅舅也未曾受伤。怜月,回头吧,别再作恶了!薛叔叔之所以抓了你舅舅,难道你还不清楚原因吗?我薛家弟子被你舅甥二人杀的一个不留,莫怜月,你于心何忍?他们其中还有的只是个孩子!”薛应天倒是会颠倒黑白,一张老脸栽赃嫁祸起来毫不逊色。
莫怜月冷哼一声,随即惊尘扇滑落至手,旋即展开,口中怒道:“这些话,你还是留在肚子里恶心你自己吧!薛应天腾空接招,在外人看来,莫怜月处处下杀手,招招毒辣,只有薛应天步步退让防守,仿佛就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眼前令人怜爱的孩子!
莫怜月根本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只知道杀了薛应天救出他舅舅。薛应天只守不攻,很快,手臂上受了伤,更何况他现在只剩下一只手臂,莫怜月早已注意到他的左臂已断,也知道肯定是他舅舅所为,薛应天这人阴险歹毒,他很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他的舅舅落入薛应天的手里怎能还有命出现在这。
薛应天被莫怜月一脚踹开,登时就重重的摔到了墙柱上,吐了一口老血。莫怜月趁机来到叶承欢的面前想要解开叶承欢身上的绳子,却不料又有不怕死的人上前,一把明晃晃的剑挡在他的身前,莫怜月侧眸瞪向那人,一个白胡须的老人看样子倒像是武当派,莫怜月冷冰冰的眸子令白胡须老人怔然片刻,随即怒声道:“莫怜月,你简直不识好歹,你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已是血债累累,薛宗主不过好意劝说你,你就要赶尽杀绝,你简直枉为人。我看你父亲莫沧澜怕不是也是你一手杀死的。”
莫怜月此时的眼神冷的的都能淬出冰渣子还带毒的那种看向白胡子老人:“你这么喜欢出风头,那就先杀你好了!”话说间,白胡子老人还未反应过来,惊尘扇瞬间划上了他的脖子,鲜血溅洒了一地,白胡子老人惊瞪的双眸像是丢死尸一样的重落在地上,那双眼睛死不瞑目。
看在一旁的薛应天捂着身上的上,嘴角勾起一抹不一察觉的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他还需添把火,伤心怒吼道:“莫怜月,你怎敢?”
莫怜月闻言冷笑,讥讽道:“我有什么不敢!”语毕,莫怜月轻轻一挥手中的惊尘扇,叶承欢身上的绳子刹那间如风碎裂,而叶承欢却是毫发无伤,莫怜月接住了叶承欢,将叶承欢抱在怀里,只是也在这时,薛家大院一时间人满为患,个个手握利剑,眼神里尽是杀意,将莫怜月围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道又是哪个门派人出的声道:“莫怜月,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莫怜月,方才你与薛宗主之间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你简直不是人,杀生父,又将一切罪恶嫁祸到薛宗主他们,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莫怜月,今日我们各大门派,江湖正义之士皆在于此,就是为了杀了你这个祸害已绝江湖后患,薛宗主对你心慈,不杀你;但我们是绝对不允许你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存活于世。”
句句义正言辞,诛杀莫怜月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天穹,忽而莫怜月不禁狂声大笑,笑声令人骇然,只是那笑看起来难受的很又像是在哭,片刻后,笑声戛然而止,像是从牙齿里要出来是的说道:“要杀便杀!”
手中的惊尘扇血染横在身前,血渍未干,滴答滴答从扇锋落下,鲜红。
有人狰狞吼道:“莫怜月,休要狂。”
顷刻间,各大门派一拥而上,莫怜月全然不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来一杀一,来二杀二,那些人就像是一条条血盆大口的恶狗般,朝着猎物厮杀,眸里尽是杀红的血色。
惊尘扇上血水如雨下,这时,他不知被谁偷袭猛然间一棍子重重的打到头上,白皙的面孔滑落一道血痕,一只腿也被人踹倒在地,莫怜月猛然转身,扇锋旋过那人脖颈,头颅落地,众人见血淋淋的头颅滚向自己的脚下,惊恐的分神了片刻。
也不过转瞬即逝,瞬间其余人杀意更甚,口中恶狠狠的喊道:“莫怜月,我杀了你。”
莫怜月背着叶承欢,单膝跪地,血止不住的从额间滴落地下,不禁冷笑。就在莫怜月起身,忽然一把剑刺啦一声刺进了莫怜月的小腹,莫怜月睁大着双眸垂眸看向那把插在他腹部的剑,只听兵器与兵器之间的碰撞,惊尘扇断了那把剑,莫怜月的脸狰狞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那人手握着残兵利器,惊恐的瞪大了双眸连连后退,口中讨饶:“啊啊,别杀我,别杀——”那人还未说完就被莫怜月的惊尘扇划了脑袋。
地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莫怜月也已经到了极限,各大门派的弟子几乎全死在莫怜月的手里,还剩下几位掌门,他们彼此看了一眼之后,纷纷腾空而起冲向莫怜月。
莫怜月的眼前已是被血染模糊,望向离他愈来愈近的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就在那些剑刺向他来之时,忽然间,一身紫衣从天而降,持剑于身侧,莫怜月不敢相信的呆愣了片刻呢喃道:“师傅~”
紫衣男子似乎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身回眸,对他淡笑道:“怜月,别怕,师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