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已是日晒三更,某人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脑带沉重头痛欲裂,莫怜月眉尖紧蹙,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口中不忘挖苦道:“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老虎拔牙该倒霉;钱没还上,又欠了一百两,人生啊!富贵的身子贫穷的命!”莫怜月下了床走到桌边,为自己到了一杯水解解干渴的喉咙。
却听见门外传来笑语盈盈,不禁好奇。便出去看看:这才发现,竟是昨日莫老爷子的寿诞宴上领回的亲儿子莫星染。白衣少年血色惨白,病恹恹浑身无力正被几个家仆嘲笑欺负。也难怪,外面来的人,自然不被抱月山庄上下人所接受,这些家仆自有了抱月山庄也就有了他们,他们之前一直侍奉的是莫怜月的母亲叶木怜,对于外来的人他们自然而然讨厌至极。
莫怜月双手抱臂背靠栏杆,似乎想凑个热闹看场好戏,但随着家仆们说的话越来越放肆甚至动上了手脚,莫怜月有些看不下去了。随即走上前去大声喝斥,挥散家仆。
“好戏看够了吗?”白衣少年抱着身子依靠在栏杆一角,抬起头冷冰冰的看向莫怜月道:“你和他们一样恨我们。”
“我们?是指你和你娘吗?你说的对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会好心帮你,不过是觉得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不想有人碍眼,本公子想清静清静,这才将他们打发走了而已。”莫怜月走过去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背靠着栏杆一脸玩味,眼前这病恹恹的少年应该不过十五六岁,也就比他小那么两三岁而已。
“你为何还不走?”少年依旧冷漠。
莫怜月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的,嗤笑道:“这里可是我家!”
不知为何,少年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具尸体。
莫怜月从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很好奇,这少年到底得了什么怪病,面无血色,病恹恹得似乎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忽然莫怜月心生一计,正好前些日子在师傅那里求得一本医书,药材理论都已熟读在心唯独没有尝试实践过,莫怜月微微勾起一抹唇,迅速从椅子上下来,抓起少年的手腕转身就走,口中道:“跟我来。”
莫沧澜听闻莫怜月昨晚醉酒不省人事,被人架着回到自己房间,本是想当夜就来清心室找莫怜月训斥一番,然昨晚一直忙到深夜因此才作罢,这不今天一大早醒来,便寻思着过来,又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拖了片刻直至午时才迈着稳健的步子缓缓而来,可不曾想莫沧澜竟在门外敲了半天,屋内也无人应答。一怒之下踹门而入,屋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半分人影。
就见莫沧澜莫宗主铁青着一张脸,双眸充火,续起的山羊胡子也快蹬上了天,于是一声大喊叫来莫伯。莫伯急匆匆的提着心赶过来,小心翼翼的站在莫沧澜的身边只听他沉声问道:“怜月去哪了?”
莫伯道:“刚才看见公子拉着小公子朝着药室的方向去了。”
莫沧澜心道:这臭小子又想做什么?莫伯望着莫沧澜黑着一张脸离开,心中不免暗暗替莫公子捏一把汗。
药室内,除了药草医书药罐之外别无其他,还有张精致的紫檀木床和一张书案,莫星染整个身子被一条麻绳捆绑躺在床上,似乎被人点了穴说不出话来,双眸冰冷冷的望向此刻正在蹲着身子一手拿着医书,一手拿着惊尘扑棱棱的扇火熬药。
莫怜月无视背后投来的森森目光,口中戏谑道:“不要这么看着我,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我早就死了百回了,还用得着你。收收吧,别一不小心闪着眼又落个眼疾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嗯嗯嗯嗯。”身后人说不出话只能扭着身子发出嗯嗯的声音。
莫怜月转过头问道:“你想说话?”莫星染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人,这人只要一张嘴就能把人气得半死。莫怜月又道:“看样子是想说话。”于是走过去道:“我可以替你解开穴道,但我们事先说好,不许大声喧哗惹来众人,事后也不许找莫老爷子或者你娘告状,如果你答应呢,我就帮你解开。来,给哥哥点个头。”
莫星染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莫怜月立刻解了他的哑穴。莫星染啊出了声,莫怜月想知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却没想到这人冷冷的来一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莫怜月顿时觉得无趣,还以为他能骂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呢!
莫怜月没有理他继续捯饬着自己的药罐,扑棱个扇子闻了闻味道:“觉着似乎差不多了。”莫怜月拿了块抹布覆着罐耳将熬好的药汤倒入碗里端到床榻上躺着的人的面前道:“喝喝看,如何?”
莫星染冷冰冰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道:“你是拿我当小白鼠吗?”
“这话说的,怎么会呢?你初来抱月山庄可能对你这个哥哥也就是我有所不太了解,我可是“雪衣圣手”的徒弟,你是莫老爷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亲儿子,应该听说过雪医圣手这个名字吧。”莫怜月一脸大忽悠的模样不要太明显,莫星染转过脸坚决不喝。
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好不容易将人绑起来,哪有轻易放的道理。莫怜月又拿出惊尘对着碗里的汤药拼命扑扑的吹,心道:这下应该不烫了。
奈何莫星染被人绑了手脚根本挣不开某人的大钳子,莫怜月就这样一手固住他的下巴,一手将碗里的汤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事情完后,莫怜月又走到书案上拿起案上的笔纸龙飞凤舞写了起来,将药方放在莫星染的床边道:“你若是信我,就按照我写的方子每天按时喝药,估计半个月左右你这病恹恹的身子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由于你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你的面色苍白目前是没办法好转了。”
说完,莫怜月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莫怜月被这猝不及防的声响给吓的身子向后一缩。待返过神来才发现踹门的竟是他刚过五十岁寿诞的爹,也不知道谁又招惹这莫老爷子了,莫怜月道:“爹,你做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进来怎么不敲门?”
莫怜月不说敲门二字还好一说敲门,莫沧澜刚压制的火气瞬时又窜起来道:“敲门?等着人应声吗?”这时床上的人不合时宜的一阵咳嗽,莫沧澜这才注意到床上还躺着一人,这人还是他昨天刚领回来的儿子,就这么被人五花大绑的困住手脚扔在床上,莫沧澜看向莫怜月,此刻莫怜月竟觉得莫沧澜的双眸下充斥着血红加上莫沧澜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情显得更加骇人了。
“我以为你只是贪玩不学无术罢了,却没想到你坏到了骨子里,你怎能这样对待星染,他可是你亲弟弟!”莫怜月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浇了个全身透冷,抬眸冷笑:“哦~,您倒是说说我怎么对待他了?”莫沧澜只是嘴上狠心却想着只要莫怜月肯低头认个错莫沧澜也就不会责怪什么,只是没想到莫怜月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惹得莫沧澜倏的一下被愤怒冲昏了头,袖中的长鞭滑落至手,狠狠打在莫怜月的左肩,莫沧澜认为以他对莫怜月的性子了解,莫怜月是绝对会躲开这一鞭的,然而当长鞭下来,莫怜月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直至长鞭狠狠的落下。
望着那道被长鞭撕裂衣服的皮开肉绽的伤口,莫沧澜不禁有些心疼,但依旧佯怒道:“你可知错?”莫怜月无视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道:“莫老爷子,倒不如您告诉我,我错在了哪了,好让我知道了改改?”
莫沧澜欲张口训斥,却被莫怜月一声:“行了。”硬生生的打断,莫怜月挠了挠头,皱着眉再次道:“行了,您别说了,我不想听了,无非就是以往的陈词滥调没些新鲜玩意,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叙叙情了。”莫怜月一副吊儿郎当无事人的样子就这样离开了,好像刚才被打的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