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莫冉，我是特意带你回来，看你留在学校的这幅《飘向》。"
莫冉扭头就走，叶心缇急忙跑过去，拉住她："不要走，回学校来上课吧？"
莫冉甩开她的手，她的眼睛像是受了伤的小鹿："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吧？骗我回学校？对我示好的那些行为都是？"
"我是想告诉你，那些都是青春的符号，它们并没有好或者不好。”叶心缇认真地说：“但你确实应该回到学校上课。你的才华不应该被浪费。"
“才华？”莫冉哼了一声，“我有什么才华？我从小就笨，爸妈整天逼我学习，我的成绩还是不好。到了高三，眼看着上不了大学了，才去了半年的艺补班，走了艺考这条路。可是，即便是我考上了，我的成绩也都是吊车尾，能混个毕业证就不错了。我为什么要留在学校里，学这些我根本学不会的东西？”
“那你不留在学校，就打算一直留在夜场卖酒吗？”
莫冉被这个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的眼神闪烁，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这些天在酒吧，你感觉怎么样？”
莫冉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很好！我感觉很好！那里收入很高，而且我感觉很自由。”
“那是因为在你这个年纪并不懂，向下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
“什么叫向下的自由？职业并不分高低贵贱！”
“你信吗？好，即使你不用世俗的眼光看，职业就当是不分高低贵贱。可是，卖酒的收入全靠你的青春靓丽撑着。年龄大了呢？你能干什么？”
莫冉瞪着叶心缇，像是一头被逼到角落的小兽：“我爸妈现在也管不了我了，你凭什么管我？”
“莫冉，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爸妈不是管不了你，是无暇管你。我看过你的家庭关系，你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美院的学费是普通院校的三、四倍，按你说的，你在艺考前还上过艺补班，这都是很高的费用!家里为你负担了这么多，你一只脚刚踏进美院，就要放弃自己，你对得起谁啊？”
“可是……我即使学了也学不好啊！我怎么和别的同学比啊！他们都是从少年宫就开始学画，有的几岁就拿了画笔，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懂……”莫冉的心情如同被压弯的枝条，终于支撑不住。
“不是的，莫冉！”叶心缇又一次拉住莫冉的手臂：“你们六个班的入学作品，我每一幅都看过，只有你的这幅《飘向》最让我心动，你的感情、你的迷茫，你都表达在这幅画里啦！”
莫冉红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确定。
“你的构思很精彩啊，你的色彩选用的也很大胆，虽然技巧是生疏了一点，可是正因为你连基础都不太牢固，就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才更能说明你是有天赋的！” 叶心缇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独特的神采，那是一股浓烈的魅力，释放着对莫冉的鼓励。
莫冉被打动了，她的眼中渐渐充盈起光彩。
“学画天赋是最重要的，你已经有了，其他的都可以补起来，相信我，只要你肯回学校学习，你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画家!”
“我怎么相信？”
叶心缇滑向莫冉的手，握住：“我来帮你，我来和你一起证明！”
终于，莫冉也握紧了叶心缇的手。
叶心缇陪伴着莫冉，去酒吧结算了薪水，两人又匆匆前往莫冉校外的临时住所，将行李收拾妥帖。
当她把莫冉送回寝室的那一刻，夜色已深，校园的灯火即将熄灭。
室友们看着深夜归来的莫冉，目光平淡而冷漠，就好像她是什么不速之客，彼此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十年的时光缓缓流淌，莫冉和叶逸明依旧坐在河边，各自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之中。
“那时候，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想想我姐这前半生，活得还算合心意。学生时代，她就大放异彩，毕业后，在美院当老师，实现着她的艺术梦想。就连想要个好徒弟，上天都让她遇到了你。你算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了。”
莫冉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又隐去了。
“老师的人生，除了遇到冯绛河，其他都还算顺遂。”
叶逸明怔住了：“莫冉，你和冯绛河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你不知道吧？冯绛河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老师给他代笔的那几幅作品打下的基础。可是，老师刚去世，学校里她的画作就全都不翼而飞了。我找到过曾经的买家，她的作品也被人高价买走了。就连这座老宅中，老师在学生时代的作品，都没有被放过。做这些事情的人，除了冯绛河，不可能有别人。”
“你想揭穿他？”叶逸明的眉头紧锁，他想到了绿岛别墅的一幕，新婚不久的莫冉和冯绛河居然分房而睡，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嫁给他的吧？冯绛河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以我姐的性格，如果她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她。他们之间毕竟有过感情，冯绛河还是淼淼的父亲。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疯狂了？”
莫冉摇了摇头：“我是想要调查他，但是，其实是他的追求给了我这个机会。我那时候只觉得他厚颜无耻，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他不是为了我，甚至也不是为了我的画，而是……”
“而是什么？”
“我猜想，老师给他留下了什么谜题，而他希望通过我来找到答案。老师的死，很可能和他有关。” 莫冉看着叶逸明，目光却在迷茫中慢慢摸索着。
“莫冉，你想说我姐不是自杀？！”
“你觉得，你所了解的叶心缇，会是一个主动放弃生命的人吗？”
叶逸明沉默了片刻， “我确实不理解，但是警察在现场没有找到他杀的证据。人，可能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吧！”
“我是不会信的！而且，冯绛河找了一个男人来引诱我，如果他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对自己新娶的妻子，他何至于有这样的举动？”
叶逸明的眼睛看向远方，思考着莫冉的话，然后他转回头：“如果真是这样，你也很危险啊！还是向警方寻求帮助吧？”
“不行，只有一些猜测，这个时候警察介入，只会打草惊蛇。我必须要自己找到一些确凿的线索，再做决定。”
“那我和你一起！”
莫冉看着叶逸明，眼睛被擦亮，“我现在已经进入了冯绛河的潮汐艺术馆，先在那里摸摸他的底细。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会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