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得太少，听到的就这么多了。”说完，莫冉抿了口咖啡。
“应该是想要设立艺术品投资基金。” 白行远消瘦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现在银行监管很严的，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办到。你的信息很有用。我们会关注的。”
周末时间，咖啡馆内的顾客三三两两，偶有服务员在桌间穿梭。
莫冉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动着，“其实我还有个猜测。”
“你说。“
“我觉得冯绛河从国外进口的一些画，选的都是些小众的新兴画家，价值很容易被操控，而且可能是伪造的。”
白行远沉思了片刻，“如果是这种情况，画又在国外伪造，这个我们很难查证。”
“如果画是在国内伪造的呢？
“但他的那些画，我们查过，进口的手续很完备。”
“这有几幅他从学生手里买走的画，画从国内流出的，然后再进口回来，”莫冉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些照片，递给白行远，“有没有这种可能？”
白行远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亮了：“进口自己的画，那就有了完全可操控的链条。莫冉，你提供了新的思路。”
两人在咖啡厅里分别后，莫冉穿过停车场，站在自己的车前。
“莫冉？”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转过身，眯着眼望去，居然是丁善信。
他就站在不远处，一起的还有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他的下属。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丁善信灰白的头发晃动着，款款走了过来，“莫冉，”他松弛地站定，“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丁总。”
“是丁大哥！“丁善信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在这儿附近参加一个投资论坛。你来这是？”
“我来见个朋友，已经结束了。“莫冉的手伸到了皮包里拿钥匙，“丁大哥，那您先忙，我走了。”
“既然遇到了，和我一起去吧！”
“我？我不懂这些。”
“没什么不懂的，艺术品投资也是投资，听听嘛。今天周末，你应该也不用上课。” 丁善信的手微微伸展开，一只脚也迈了出去，他的脸平和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莫冉似乎不得不去。
她跟随他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他们乘电梯上楼，来到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穿着正式的商人和投资者，他们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翻阅手中的资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专注而期待的气氛。
莫冉和丁善信找到了座位，周围的嗡嗡声渐渐平息，论坛很快就要开始了。
然而，随着专家们一个接一个上台，莫冉发现他们的见解都是有关金融投资领域的，与艺术投资毫无关联。听着那些复杂的金融术语，她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尽管如此，丁善信还时不时地和她搭话，有时还会给她讲解一下。
莫冉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她对他的耐心和细致感到困惑，而且她注意到，那天在饭局上，丁善信似乎把冯绛河当成自己人，但今天到目前为止，他一句都没问过冯绛河的情况。
茶歇期间，莫冉想找个借口告辞，目光却与会场另一端的叶逸明不期而遇。
“看到熟人了吗？” 丁善信察觉到了莫冉的分心。
“是，一个朋友。”
叶逸明走近，锁定着莫冉的眼睛缓缓地转向丁善信，伸出手来：“丁总您好，还记得我吗，云杉投资的叶逸明。”
丁善信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也伸出手，“记得，真巧。”
莫冉又坚持坐了半场，默默地听着叶逸明和丁善信聊了很多投资的话题。
结束后，丁善信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莫冉和叶逸明一同离去，那道倩影比他以往见到的都要松弛。他的脸上挂起难以捉摸的微笑。
助理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个女人能行吗？”
“漂亮吗？”
“漂亮！就是不算青春了。”
“十八岁的漂亮姑娘很多，但是一个漂亮的大学老师、青年画家可不太好找。这样的女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丁善信的手指轻轻搓动着， “冯绛河越来越不牢靠，也不是现在就要取代他，不过，再过三五年的事情没法预料。”
“您不担心她和冯院长说些什么吗？”
丁善信眉眼舒展着：“不过是个讲座，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我觉得她和冯绛河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那叶逸明提的事情呢？“
“名校归国的金融博士，虽然才毕业两年，但是个人才，可以合作试试，你跟进一下。”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他们身旁。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训练有素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眼神锐利，四处扫视，然后走到丁善信面前，站得笔直。
丁善信淡淡一瞥，便转向助理。
“哦，丁董受伤以后，就觉得咱们的安保还要加强，所以让物色了一批新人。给您送过来一个身手好的。”
丁善信转回头，仔细打量着男子，微微点头，随后便径直上车。
落日的余晖即将完全消失，天空是深蓝色，岸边的路灯逐渐点亮，莫冉和叶逸明沿着江畔小径缓步而行，周围宁静而深沉。
“逸明，你怎么了？” 莫冉注意到叶逸明的沉重。
“你怎么会和丁善信一起出现？“
“只是个巧合。”
叶逸明停下脚步，“丁善信想要设立艺术品投资基金。“
“你也知道？”莫冉也站住了。
“我毕竟在圈子内，之前和他接触过，有点儿消息渠道。”叶逸明侧身，“这属于灰色地带，他想要做成这件事，需要银行、私募，冯绛河应该也是其中一环。”他的目光停留在莫冉脸上。
“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和他谈的吗？”莫冉转向他。
“当然不是，丁善信对我来说是个大客户。”叶逸明的眉毛却拧得更紧了，“但今天我必须拿下他，尽快地熟悉他、了解他。因为看见你在他身边，我很不安。”
莫冉的眼眸抬起，半张着口，想要说话。
叶逸明走近一步，与她四目相对：“他这样的人，不比冯绛河，如果你为了特殊的目的靠近他，是极其危险的。”
“逸明……”
叶逸明的手抓着莫冉的胳膊：“莫冉，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今天真的只是个巧合。”莫冉的另一只手轻扣在叶逸明的手上。
叶逸明在她的目光中确认着，无声叹息，最终松开了手。
江水轻柔地拍打着岸边，小径上始终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冉转过身，面对着江畔，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冯绛河的事情快有眉目了。“她抚摸着额头，然后放下手，“就是不知道，老师的死和他有没有直接关系，但至少肯定是被他刺激了！”她的声音发颤。
“莫冉……”
“虽然找不到老师的画，但是我还是有办法揭穿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