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幕活动已经结束，冯绛河接起一个电话：“好的，我六点钟左右就到。”
“你晚上有应酬啊？”莫冉看向他，“我能去吗？”
冯绛河眼神里有些犹豫，“嗯……可能不太方便。”他笑笑， “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感兴趣了？”
“就是随口一问。那你先走吧，我还想再转转。”
大厅的一侧正挪动着一幅油画，莫冉跟了过去，看着工作人员把学生的参展作品取下，把画挂了上去。
一种似曾相识的画风。
她的目光凝在画上，沉浸在记忆深处，不停地翻找。
一只手掌落在她的肩上，她猛地弹开。
“怎么了？”冯绛河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身旁。
莫冉定定神：“没什么，你还有事吗？”
冯绛河看着她，脸上挂着笑，“一起走吧，晚上有几个朋友，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下。”
美术馆的另一侧，肖宁正专注地与后勤管理人员交谈：“这个人，是在你们这里工作过吗？”
后勤管理瞥了一眼照片， “有点眼熟。”他再次拿起照片细看，“哦，我想起来了，是小董。名字记不太清了，他在我们这儿做过保安。”
“董浩林？那是什么时间？”
“应该是他。”后勤管理回忆着，“大概前年到去年年中吧，后来他离职了，就没见过他了。”
“那他离职后去了哪里工作，你知道吗？”
“这就不清楚了。”
“过了一年，你还能这么快想起他？” 肖宁的眉毛微微挑着。
后勤管理笑了笑 ，“他挺有个性的。可能是在美术馆熏陶久了，他偷偷挂了一幅自己的画，后来被发现了。不过馆里没追究，那幅画就一直挂着。”
"那幅画还在吗？我想去看看。"
"在的，我带你去。"
冯绛河带着莫冉来到一处隐匿于繁华都市中的建筑。
它的门面简洁而不失格调，访客必须先通过生物识别系统验证身份，随后在私人助理的引领下才能踏入。
进入内部后，奢华与精致扑面而来，这是一间高端会所。
在会所的深处，冯绛河停住了。 “我先进去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然后，他推开厚重的房门，进入了一个房间。
但莫冉紧随其后，也进了房间。
房间内除了些中年男士，还坐着几位年轻女子，虽未有过分举止，但从他们的眼神和氛围中，莫冉预感到一股靡乱的气息。
她眉头微蹙，一阵反胃，不得不退出来。
两分钟后，冯绛河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些年轻女子，匆匆离去。
“冯绛河，你带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应酬的场合嘛。别生气，现在清场了，我们进去吧。”
冯绛河环顾四周开口：“诸位，这是我太太，莫冉。”
莫冉在房间内站定，她的脸像座冰山。
“嫂子，不好意思，没听说你要来。”席上飘来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莫冉沉默，她观察着席面上的目光，和在场的许多人比，冯绛河至少还披着人皮。
“谈事情的地方，本来也不是女人该来的。”
声音很低，但莫冉听到了。
这时，主人席上的人缓缓站起：“绛河，你也不好好介绍。“他扫视席面上的人，继续说：”各位，莫冉不但是冯院长的夫人，还是业内有名气的青年画家。”
莫冉立刻认出，说话的人是丁善信。他的话自带分量，一出口，场内的人身体稍正，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莫冉，脸上各种的表情多了些尊敬。
冯绛河展手，指向主人席：“莫冉，这位是云鼎集团的丁总，丁大哥，他可是我的贵人。”
“您好，丁总。”莫冉已经平淡了表情，微微颔首。
丁善信脸上挂着一抹笑：“贵人不敢当。弟妹，既然来了，就在绛河身边坐吧。”他微侧身体，对着主客席位举杯：“孙大哥才是我们的贵人，大家说是不是？”
场内响起了一片附和声，大家都站起来举杯。莫冉优雅地和冯绛河走到位置上，也一起举杯。
此时，这个“孙大哥”才站起身：“丁总言重了，今晚我们相聚，皆因缘分。”他缓慢地拿起茶杯，“我刚动了个小手术，就以茶代酒，咱们共叙友情。”
在众人抬臂举杯的一刻，莫冉看到丁善信脸上闪过的一丝不悦。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仿佛也将所有的保留和心照不宣一并吞下。
整个晚上，孙大哥的言谈中透露出一种谨慎的回避。莫冉本就不熟悉，更是听的云里雾里，记住的零星片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信息。但她听出，孙大哥是某个银行的行长。
席间，莫冉不是焦点，她控制着饮酒，只在必要的时候轻轻抿上两口，出于礼貌，又分别向丁善信和孙行长单独敬了一杯。至于其他人，她没有过多应付。
她没喝多，冯绛河倒是醉透了。
进家门以后，莫冉扶着他，步履蹒跚地穿过客厅，将他沉重的身体堆在沙发上，就不想再管。
“英姐？”莫冉喊着，抬脚打算离开。
“心缇，哦……不是……莫冉……”冯绛河拽住她，眼神空洞。
“你松手，我去叫英姐来。”
“是……你不如她……”冯绛河的手松开，他的身体在沙发上倒下，躺成一个岔开的姿态，“心缇，你要是没和我闹翻，该多好！”
莫冉坐了回来，手扒拉着他的胳膊：“你们闹翻了？”
“不是好几年了吗？一直不理我。”冯绛河的眼尾滑出泪：“我现在好！将来会更好！要是不和我闹，她还是我老婆，我的爱妻。”
“你爱她？”莫冉冷笑。
“爱？很爱！你只能当我的一张名片，而她，”
莫冉看着冯绛河。
他的眼睛混浊，继续说：“她是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拿到的第一张牌。”
莫冉攥着手心，目光如同两道利刃刺过去，“她死的那天，你们发生了什么？”
“一直在说画的事嘛……我说都是她自找的！”
莫冉耳中轰鸣着，猛地起身，大步走向厨房，视线中只有一把锋利的刀，她抓起来跑回去。
保姆英姐出现在客厅里，看见她，僵立着，一脸惊慌。
莫冉紧握着刀，刃上映着她愤怒的脸，喘息间，她胸口的起伏慢慢平缓。
“他喝多了，你看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