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内的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交织闪烁，刺耳的警笛声和人们的喧闹声混杂在一起，持续了许久。
莫冉在人群中远远地瞥见了叶心缇，她站在最前面，身体显得格外僵硬，不时被后面挤来挤去的人流推搡着。然而，当莫冉奋力挤开围观的人群时，叶心缇已经不见了踪影。
莫冉的心被不祥笼罩着，她拨打叶心缇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只有冷冰冰的忙音。她又赶到叶心缇的家，门扉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莫冉害怕极了，她担心叶心缇在这场悲剧的打击下，也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夜幕降临，校园里的喧嚣慢慢消散，她一边默默地祈祷，一边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找着。
晨光初现，在画室楼的一间，莫冉终于把叶心缇翻了出来。
在角落里，叶心缇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空荡荡的易拉罐，她似乎是睡着了。
莫冉小心翼翼地靠近，轻手轻脚地坐下，温柔地将叶心缇的头扶到自己的腿上。
叶心缇紧闭眼睛，她的眼尾却滑出泪水。
莫冉的眼睛也湿润了，她轻轻地为叶心缇擦拭：“事情总会过去的。”
她们这样静静待着，昏暗而清冷的画室渐渐有了一丝温度。
“如果冯绛河来求你，你会原谅他吗？”
叶心缇睁开眼睛：“永远不会！“她的眼中痛苦不堪，“何教授太冤枉了，冯绛河害死了他。”
莫冉捋顺着叶心缇的被泪水打湿的头发：“你想揭穿他吗？或许我可以，大一那年暑假，他对我……”
叶心缇的眼睛瞬间睁大，她蹭的一下坐起来，“莫冉？你……“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莫冉握住她的手：“你听我说，我那时候只是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并没有实际发生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叶心缇反手紧紧回握。
“不，我应该早些察觉的，”她摇着头，放开了莫冉的手，“我最恨自己像个瞎子一样，十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他是这么无耻的一个人。”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
“那时候，我觉得我也有责任，而且我不想你们两个人因为我产生裂痕。”
“裂痕从来都只能在两个人之间产生。”
莫冉凑过去，抱住了叶心缇。
“林眉承认是她主动的，为什么还不行呢？“她低声地问。
“师生间涉及特殊的关系，何教授就无法继续待在校园立足。”
六年过去，冯绛河终于迎来了应有的惩罚。
夜晚，叶逸明的公寓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空旷而宁静，只有柔和的灯光洒下，带来一丝温馨。
莫冉与他相对而坐，一起吃着晚餐。餐桌上，两人的对话轻描淡写，没有谈及今天在桔城美术馆的风波。
莫冉的面容貌似平静，她将手机调至静音，对冯绛河不断打来的电话不予理睬，但她的视线却还不时地飘向手机屏幕。
叶逸明关注着她的那张暗藏波涛的脸，几度欲言又止。
突然，莫冉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闻弹窗跃入眼帘：“美院院长声明：代笔一事纯属污蔑……”莫冉的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她放下筷子，手指轻快地在手机上滑动。
“他找了律师，要告我。”莫冉的声音带着一丝亢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随即，她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并附上了一篇檄文。
视频里，莫冉背靠镜头，画笔在画布上舞动，展示《罚》的创作过程。尽管是倍速播放，但她的身影飞溅起的艺术火花依旧耀眼夺目。
而在那篇檄文中，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冯绛河如何利用情感绑架叶心缇，迫使她成为代笔。同时，她还揭露了冯绛河如何诱骗女学生，又龟缩在后，导致美院当年一位无辜的教授和一个学生的不幸离世。
整个事件包含的话题度满满，不仅在艺术界的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它还迅速破圈，如同野火燎原，在社会舆论的热榜上一路飙升。
当晚没过多久，热搜前列几乎都是相关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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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冉看着自己的成果，靠在椅背上，咯咯笑着，“冯绛河完了。”然后，她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可能社死，但如果不成功，你考虑过你的处境吗？如果成功了，你想过淼淼吗？” 叶逸明皱起眉毛，手搓动着额头。
“为什么要顾忌那么多？冯绛河做的那些事情，他考虑过别人吗？让他光鲜亮丽地活着，那别人的痛苦又算什么？”
“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只是……”
“我该走了。” 莫冉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这个时候，冯绛河那儿，你回的去吗？”
“我去酒店。”
叶逸明站起身，一个跨步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你就待在这儿！”
夜色深沉，莫冉在卧室里面无声无息，而叶逸明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难眠。
他从那篇檄文里，才得知六年前美院发生的事情，也才知道叶心缇当时生活的变故。
叶逸明的思绪纷繁。他暗骂冯绛河是个混蛋，可如果是自己，会怎么面对他做的这些事情呢？
他想象着自己站在冯绛河面前，除了紧握拳头暴揍他，会比莫冉做的更多吗？会拿自己的婚姻和事业作为赌注吗？
六年前，那个莫冉来找叶逸明的夜晚，似乎也是在美院的事件发生后不久。叶逸明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目光穿过窗户，凝视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大四学年，为了准备国外的研究生考试，叶逸明租住在校外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个平静的夜晚，莫冉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他的门前。
一直以来，总是叶逸明去美院找莫冉，她极少主动过来。叶逸明的笑容带着一丝欣喜，将她迎进了自己的小屋。
咔哒一声，莫冉将门反锁了。
“逸明，我不想出国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要不我晚点再走吧？陪你考完试，好吗？”叶逸明的心里有点慌。
莫冉走近叶逸明，眸光在他的脸上游走，从深邃的眉眼滑落到高挺的鼻梁，然后停留在他厚重的嘴唇上。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短暂而温柔。
叶逸明的呼吸停滞了，他的眼睛不停的闪烁。很快，他便将莫冉紧紧地拉入怀中，吻了上去。这个吻，起初温柔，渐渐细致绵长，然后变得激烈。
莫冉开始掀动叶逸明的衣服，她的手纤细而柔软，触向他的皮肤，像是在点燃一把火。
叶逸明喘息着，他从激情的边缘抽离了一瞬，凝视着莫冉的眼睛，“莫冉，是现在吗？”
“你不想？”
下一秒，叶逸明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叶逸明的脸上，他从沉睡中醒来，床铺的另一边已经冷清。
叶逸明买了大束的红玫瑰，去往美院。他的脚步像踏在了云端，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欣喜，他站到莫冉面前。
“谢谢，我决定留在美院读研了，这束花就当是庆祝我的决定。” 莫冉接过花，淡淡地笑。
叶逸明的双手自然地扶在了她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害怕去到陌生的环境啊？”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我们一起，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莫冉轻轻挣脱了他的双手，“我们是朋友，所以尊重我的决定，好吗？”
“什么意思……我们昨晚……”
“昨天晚上发生的只是一种告别。”
叶逸明的瞳孔猛地收缩，“莫冉……你是用这种方式和朋友告别的吗？”
“你误会了，我是在帮你告别，为了你过去三年的付出。”
“你……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是为了这个吗？”
“逸明，但我只能做到这里了。”莫冉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叶逸明傻站在那儿，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冲着莫冉已经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们的关系，表面上是朋友，但叶逸明的心思谁都清楚，并且莫冉对他的陪伴是默许的。他们相处融洽，无话不谈。然而，三年过去，叶逸明发现自己摸不透莫冉的心思。
时间一晃，没有交集的六年也这么过去了。再次见面，对于莫冉做的事情，他还是无法完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