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在空旷的大厅中敲击出回响,莫冉悠然自得地在潮汐艺术馆内徘徊,她的目光在一件件作品上流连。
她身着一袭黑色的深V领束身齐膝裙,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穿过雕塑区,经过中国画区,最后在油画区的一幅作品前,她停住了脚步。
这幅《魔岛暗礁》是冯绛河的成名之作,后来,他不惜重金将其购回,以示珍视。
莫冉双手抱臂,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画作,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融入了画中的意境。无人察觉,她的手在胳膊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在肉中。
馆内突然响起了另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一个身穿精致套装的年轻女孩跑了过来,“这位女士,您是怎么进来的?我们这里不对外开放,参观是需要经过预约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些惊慌。
紧接着,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加入了这突然的混乱。一个干净的小伙子出现,他拉回了那个女孩,然后转向莫冉,脸上带着歉意,递回了车钥匙:“夫人,您的车已经停好了。院长在楼上等您,我带您过去。”
莫冉的笑容淡的像一朵梨花,她接过车钥匙,在小伙子的引领下穿过长廊,去往二楼。那个年轻女孩一脸惊讶,留在空气中飘落的淡淡香气间。
二楼的布局与一楼的空旷截然不同。透明的玻璃间隔出了办公区,仅有一两道目光投射出来,大多数的工作人员忙碌着。
走廊尽头,一个房间的门半掩着。莫冉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画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室内,柔和而生动。
“你来了。” 冯绛河已经站在里面,眉眼舒展。
莫冉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的光线和角度都恰到好处。她走向落地窗边,窗帘厚重,调节顺畅,可以自如地控制光线。她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一侧架子前,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画具。她随手拿起一只画笔,对着光线仔细端详。
“怎么样?还满意吗?”
莫冉转过身,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很好。”
“你有兴致的时候就过来,我不会强求你的创作。”
“你的办公室在哪?”
“我在走廊的另一头,我不经常来。“
莫冉缓缓走来,看着冯绛河,坠人入梦:”那你送我出去吧,我下午还有课。“说着,她主动挎起他的胳膊。
冯绛河微微晃神,但很快回过味儿来:这不过是莫冉的示好,这种把戏过后,他们之间并不会有其他的改变。
他的脸上还是浮起一抹红晕,展示人前的儒雅溢出得意,他任由莫冉挎着臂弯,两人步调一致地走了出去。
经过走廊的时候,办公区内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注视着这对看似亲密无间的男女。
晚上,在绿岛区的别墅内,莫冉独自吃完晚餐,之后,她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财务初级网课的学习。
保姆英姐带着叶逸明走了进来。
“老宅的房契在我姐这儿,冯绛河让我自己来拿。“叶逸明的眼神闪烁,声音也不太自在。
”在哪儿?“
“不太确定,应该在我姐房间吧。”
“你跟我来吧。“
两人一同上了二楼,走进东边的卧室。
叶逸明踏入房间,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房间内流转,仿佛寻找着姐姐曾经的轨迹。书桌上堆砌着层层叠叠的书,有的翻开着,床上的被角掀开了一点儿。他看出,现在这间房应该是住人的,而且,这里的气息,分明是莫冉的。
“我住这个房间。”
一句话激起了叶逸明心中的波澜:“你是不是有病?你嫁给冯绛河就算了,还睡我姐姐的房间?”
“这间房看见太阳的时间早一些,我早上醒的早,适合我。”
叶逸明抓起她的手臂:“莫冉,你还有没有良心。”
莫冉甩开他, “没有,可以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逸明看着她发红的双眼,眼中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泄了气,没有再说话。
在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里,叶逸明很快就找到了房契。
他们下楼后,叶逸明走向大门的时候,莫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逸明,喝杯水再走吧。”
餐厅里,两人在桌角的两边坐了下来。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暂时不走了。我这会儿在南城区的云杉投资公司,负责管理私募基金。如果一切顺利,应该会留在国内。”
莫冉的眼中泛出些光亮,她看向叶逸明手中的房契:“你不来,我都忘了,你们老家是栀芸的。那个老宅,应该很多年没住过人了吧?”
“嗯,爸妈都不在了嘛。“叶逸明无声叹息,“从我出来上大学起,就再没人住了。这次我回去收拾一下,以后周末可以住一下。”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莫冉急促的话音刚落,又缓缓补充道:“栀芸风景很好,我想去散散心“
叶逸明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手上,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你还是这个习惯,一有情绪就攥着手心。”
莫冉冷不丁的被人说中,倏地松开了手掌,掌心微微侧翻。
叶逸明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抓起那纤细的手,看向手心。莫冉抗拒着,可他还是看见了,那手心里好几道并排的指甲口子。
他眼中揉着一丝担心:“你最近的压力很大吗?”
莫冉抽回了手,她的眼神闪烁:“可能吧,在学校里生存有些压力。”
“可我听我姐在电话里说起过,你即使当自由画家,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既然如此,何必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呢?”
莫冉张开口,眼神如同被迷雾笼罩的湖面,水面下藏着涌动的暗流,却又在晨雾的遮掩下徘徊不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下次吧,下次去栀芸的时候,我再和你聊聊。”
叶逸明走了。
终于,莫冉也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口子,揉了揉,还哈了口气,心里却在想着那座在栀芸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