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城美院三公里外，一家乡村风格咖啡店内，客人稀稀落落。书架和藤蔓交织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为两个女人提供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莫冉的长发轻轻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颈间，白色T恤简洁柔和，她的风情如同一束隐秘的光芒。
何向晴身着一件普通的白色棉T，她的青春无需装饰，便同样明媚了这个角落。
莫冉轻抿了一口咖啡，目光透过玻璃杯的边缘，投向何向晴：“那天，你和冯绛河聊得怎么样？”
何向晴耸了下肩：“没聊几句，但该说的都说了。他确实想要买我的作品，不过要按照他的要求，还需要我保密。”
“你同意了吧？”
“当然，我一口就答应了，一幅5000块，我的画本来就一文不值，这还不答应？”
“你也不用这么说，你很有天分。”
何向晴撇了撇嘴：“得了吧，我专业分倒数考进来的，学校工作室的那幅画，不是你指导我画的吗？”她微微低下头，“要不是没别的地方可去，我才不会踏进美院这个破地方。”
“是你的入学作品打动了我。”莫冉的眼眸柔和地落在那耷拉的身影上，“我是指导了你，可也得你能画出来。大学期间你继续努力，不要再到校外惹事，顺利毕业。以你的才华，未来会有发展，至少，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何向晴的头又抬起来，她的眼神变得平和，“我本来觉得你们夫妻俩都这么会演戏，肯定是一种人。现在看，你比他还是要好点。”
听着这句算不上肯定的话，莫冉脸上似乎是想要笑一下，但是嘴角扯不动，于是又问：“他还有其他的事吗？”
“他……”
“他欺负你了？”莫冉的杯子着急地落在桌上。
“没有…没有。他只是让我再帮他找些优秀的学生，可能是还要买些画作吧。我只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呢，美院的学生肯定都很高兴得到这样的机会啊？”
莫冉沉吟了片刻：“可能，他想要事情隐蔽一些。”
“可是他要这些画做什么呢？我们还达不到当人代笔的水平啊？”
“应该另有用途吧，我也不完全知道，但是艺术品的价值是可以操控的。”莫冉认真地看着何向晴的眼睛：“他需要的画，我会指导你要点，你完成作品后拍照给我。其他的，你可以不做的，这样你就不会和他接触太多。”
“没关系，其他的也不难，我可以应付。不过，你会多给我一些报酬吧？” 何向晴眼睛又弯成了月牙。
莫冉抿了一下嘴，犹豫许久，终于点头：“以后他再找你，还是约在校内。结束以后，让你男朋友来接你。记住，不要和他在校外单独见面！”然后，她拨出一个电话。
中午时分，一个男人走进了这家咖啡店，他的目光在店内快速扫视了一圈，直到落在招手的莫冉身上，他便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男人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和灰色T恤，黝黑的皮肤下是结实的肌肉线条。他坐下后，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擦着额头和脖颈上的汗珠，一边问：“莫冉，找我什么事儿？”
“这位是乔警官，这位小何，两周前你们见过一面。”莫冉已经坐到何向晴的一侧。
乔楚风打量着何向晴，拍了下脑袋：“这不是你上次让我帮你捞的那丫头吗？这就对了嘛！咱们好好穿衣服，省得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吃些不必要的亏。”
何向晴翻了个白眼，身体向后仰去，抱着胳膊，腿也随意地翘了起来， “老娘才不怕。”
“老乔，穿衣自由，不能因为她穿的少了点儿，别人就有理由欺负她吧！“莫冉扭头看向何向晴：“你之前的那些衣服确实搭配不上你的气质。再说，以后遇事不要那么冲动。有事儿找警察，没听过吗？”
乔楚风连连点头，他的脸往旁边一偏，嘴角咧开，心中暗自感慨：时光真是神奇，他和莫冉认识那会儿，她才是那个在警察局里等待着、被教育的丫头。
莫冉转回来：“老乔，你能不能教她一些识别危险信号的技巧，还有应对方法？”
”不用特意学这些。你们学校没有安全教育课吗？好好在学校念书，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就行了。“ 乔楚风提了下粘在皮肤上的衣领，靠向后面。
"不是的，我想让她帮我点忙。"
乔楚风察觉到了莫冉目光的回避，重新直起腰，"小何，你先去那边坐一下。"
何向晴起身，走向了别处。
"你不是还在调查冯绛河吧？" 乔楚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莫冉：“你要我和你再说几遍，叶心缇的案子已经结案了，排除他杀，是自杀。”
“她怎么可能自杀？！”
“遭遇感情和事业双重困境嘛！”
“她和冯绛河早就没有感情了，为了孩子才没有离婚，现在孩子也送到国外念高中了，正是解除束缚的时候。“
“她的死亡现场确实没有他杀的证据。至于你说的，可能孩子长大了，她就没了牵挂嘛！“
“老师对艺术的热爱是真挚的，艺术也是她的生命，她不会因为感情生活就放弃。” 莫冉红了脖子。
乔楚风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还在调查时发现，年初的时候她被美术协会问询过，她的作品有抄袭冯绛河的嫌疑。”
莫冉脸色一沉，眼睛要瞪出来：“放屁！“她攥着拳头，指甲扣在手心里：” 她一直是冯绛河的幕后代笔！“
乔楚风的目光锐利，声音低沉：“艺术界的复杂我不太懂，但这是否意味着她心中有不满，可能导致……”
“老师不会，她是很有锋芒的一个人，不会因为一点质疑就选择结束生命。”
“如果她真的那么有锋芒，又怎会甘心做别人代笔多年？”
莫冉被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她的眼神由愤怒逐渐变得黯淡，头慢慢低了下去，肩膀微微颤抖。
“莫冉？”乔楚风的手臂向桌前探着。
莫冉抬起头，眼睛蒙着红色的血丝，抓着他的手臂：“冯绛河背后肯定不知道干了什么勾当！我有预感，把他的事情查清楚了，很可能就会找到老师的死因。”
乔楚风注视着莫冉，空气缓慢地在两人间飘过。他的眉头开始皱起，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你们这样私自行动，很危险，你知道嘛！“
“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线人，我答应你，我们一切按照冯绛河的节奏，绝不主动向前，有任何发现，我都第一时候通知你再说。“
“你呀，真要把我害死。”
时间停滞着，终于，乔楚风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向远处的何向晴招了招手。
何向晴走了回来，乔楚风拿出手机，递给她：“我让我徒弟肖宁找时间联络你。”
何向晴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乔楚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你们两个都要注意分寸，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会小心的，放心。” 莫冉眼中的雾气全部褪去，绽出一个微笑。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