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过了几天,我等来了村长的消息。
只是,是死讯。
他在回家途中摔断了腿,又遇山体滑坡,直接被困死了在山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
他担心送不回来,还托快递员一定要把这个补封好的档案袋亲手交给我。
听快递员说,村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他家里,他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没来得及处理,而他还在为自己不能及时送回档案袋给我而自责。
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将我击得粉碎,我颤抖着嘴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接过这烫手的档案袋,接过村长用生命为我换来的档案袋,泪痕打湿了脸颊。
快递员手足无措地安慰我:“这是村长让我交给你的档案袋,你别哭了,节哀。”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村长让我叮嘱你,这次一定要放好这个档案袋,自己要留意,一定要读大学,活出你自己的人生。”
这是遗言,更是村长对我的关心啊。
我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心痛到无法呼吸。
浓浓的自责将我淹没。
如果不是我的档案袋被拆了,村长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我的档案袋没有被拆开……
想到这,我站直了身,我决定先安葬好村长。
他的尸体被运送回来,他孤苦伶仃,死了都没人给他安葬,就这么被丢在了山头被太阳暴晒。
村长瘦小,我平时干活多,力量大,毫不费力地把村长拖了过来。
我用手挖着泥土,手指渗出了血迹,十指连心,很疼,我的心更疼。
泪水打湿了土壤,我挖了一个晚上,徒手刨出了小山丘,安葬好了村长,天已蒙蒙亮,我又去摘了一把还打着露水的鲜花放到他的木牌前。
我跪下磕头。
“谢谢你,村长,帮助了我这么多,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从今以后,我也是一个人了。
我来到刘婶子家,听她们鬼鬼祟祟地密谋。
“我不是让你去拿那个钱吗?村长肯定给那丫头留了一笔钱读书的,你怎么还把她档案袋给开了?”
“我…我这不也是没注意嘛,太心急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下次!丁钰那死丫头肯定长记性了,你拿不到这个钱就不用吃饭了!”
“哎,你别。”
村长人都不在了,他们还试图打钱的主意。
她们巴不得我上不了大学,然后留在村子里被她们奴役,成为跟她们一样的无用人。
喜欢钱是吗?
趁着刘婶子一家人和丁柳都出去干农活的时候,我潜进了她们家里。
我把他们家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将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拿走。
他们喜欢什么,我就拿走什么。
动静太大,引来了刘婶子家的那个傻儿子王杰。
他傻,干不了农活,刘婶子担心他走丢,便把他放在了家里。
他嘴角流着口水,鼻孔还挂着两个鼻涕泡。
他痴痴地笑着,明明是个痴傻儿,还直直地冲我扑了过来。
桌角上的蜡烛被碰倒,小茅草屋火势一触即发。
王杰死死地摁住我的手臂不让我逃脱,厚厚的嘴唇还想往我脸上亲。
火焰就要烧及到身上,再不走,我会埋葬于这火海之下。
情急之下,我抄起一旁的瓶子,用力地往王杰的头上砸去。
他被我砸得发了愣,眼冒金星,在原地直转圈圈。
我迅速地逃离火灾现场。
至于王杰,他能不能逃出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刘婶子刚回来,就看到她的家变成了一堆灰尘。
她尖锐地大喊:“我的家,我的儿子呢?!”
丁柳看到现场后也傻了眼,在一片废墟里帮忙寻找王杰。
她们抬出了一具烧得黑炭似的躯体,又探了探鼻息,王杰竟然还没死,只是昏迷了过去。
刘婶子哭得凄惨,还不忘辱骂我:“肯定是那个死丫头干的,我不会放过她的!”
丁柳小声地反驳:“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况且我是她妈妈,难不成她还想烧死我吗?”
刘婶子没说话,只是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
我躲在暗处,感到有点惊奇,竟然被刘婶子猜到了。
也是,这么仇恨他们的,现在也只有我了。
我有点惋惜,那个王杰竟然这都没死。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他们间接地害死了村长,就算不能杀人偿命,他们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刘婶子一家子临时搭建了一个棚子,就这么委屈地住着,因为他们值钱的东西都被我拿走了啊。
我观察了她们一段时间后,发现刘婶子,她老公,和丁柳出去采菜叶的时候,丁柳是最先回去帐篷里,然后是刘婶子她老公,最后才是刘婶子。
我准备了一包药粉,趁他们都不在家,倒进了丁柳喝的那个大水杯里,她一回来就要喝水。
好戏开场了。
丁柳喝下掺杂了药粉的水后,药效开始发作,她双眼迷离,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刘婶子她老公回来后,见到这副模样,当下差点没把持住,但还是故作矜持:“你别过来啊,我可是有妇之夫。”
丁柳脱下了衣衫,露出了半边肩头,勾了勾手指,诱惑地指着他:“来嘛~”
刘婶子她老公立马扑了过去。
我感觉整个帐篷都在微微摇晃。
那一刻,我甚至可以脑补出他们激烈的画面。
越激烈,戏就越好看。
过了十分钟后,摇晃停止了,刘婶子她老公也提上了裤子,而丁柳还欲求不满:“我还想要。”
刘婶子她老公一脸厌恶地看着丁柳,嘴里还吐了口唾沫:“呸,你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
刘婶子震惊地看着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反应过来后立马揪住丁柳的头发用力撕扯,嘴里恶狠狠地道:
“叫你勾引我老公,我的儿子你不侍奉,偏偏要做那个贱蹄子!”
丁柳不甘示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就你这老公,他十分钟我都没嫌他不行。”
她们两个殴打撕扯在了一起。
刘婶子她老公站在一旁,面色铁青,说话也不敢说。
王杰坐在一旁兴奋地拍手,嘴里嚷嚷道:“好玩,真好玩!”
看完她们狗咬狗,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开学时间就要到了。
我翻出村长给我准备的钱,厚厚的一大沓,我眼眶湿润,村长是把他自己大半辈子的钱全部给我了吧。
我正数着钱,丁柳推门进来了。
我立马把钱放好,目光不善地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她没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兴许是被刘婶子揍怕了,脸上身上都是青紫。
不过这也跟我没关系。
丁柳弯了弯腰,垂下了眸子,可怜兮兮地道:“小钰,你以后还会回来帮我脱离苦海吗?”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找你麻烦,你就应该好好躲着,还敢过来我面前添堵。”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了她,她表情瞬间变了,面色狰狞就要冲上去抢夺我补好的档案袋。
“不帮我是吧?那你也不用上大学了,什么用都没有!”
这一次我可不会放松警惕。
我脚一伸,直接绊倒了她,她直冲冲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
我一脚踩在她后背上,冷冷地道:“还想打我档案袋的主意,上次要不是你拆开了我的档案袋,村长也不会在山里被困死。”
戳到了我的痛点,我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狠狠地碾压着丁柳的后背,在她皮肤上来回摩擦。
我又拿来了棍子招呼在了她身上,一点力道都没收敛,打得她嗷嗷叫。
她挨打还不忘叫唤:“丁钰,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妈了,你这条命也是我给的,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打得我手都累了麻了,我放下来棍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这样打她有什么意义。
是为了村长还是为了减少自己的罪恶感?还是为上辈子惨死的自己争口气?
我不知道。
开学了,我带上了档案袋,带上了录取通知书,带上村长的那份心愿,跨上了去往大学的道路。
多年后,我学成归来,返回了小村子,去看了丁柳,她脖子上系着沉重的铁链,跟猪圈里的猪生活在了一起。
刘婶子已经死了,只剩下她老公天天虐待丁柳,让她吃猪食睡猪圈。
丁柳每天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刘婶子她老公和王杰,丝毫不敢忤逆。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这是她该受的报应。
我深呼了一口气,走出了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