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姜司祁把肉和米饭都拨出来一部分之后,竟然又开始大把大把地往小碗里面填青菜了!
他动作又快又狠,等月明咽下嘴里那口鸡肉再想开口抗议求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刚才铺在碗里,被姜司祁暂时拿出去的青菜,现在又一根不少地回到了月明的小碗里。
不仅如此,似乎还多了两根。
哥哥这是公报私仇啊!
月明看着姜司祁放在她面前一片生机盎然的菜绿小碗,欲哭无泪。
“好了,都吃完吧,不许挑食。”姜司祁收回手,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起自己的饭。
于是在自家哥哥姜司祁的严密监视之下,在吴铭浩幸灾乐祸的打量之时,在殷靖宜埋头苦吃的陪伴之中,月明要死要活地挣扎着,把整整半碗的青菜都吃完了。
被迫吃完所有青菜的小狐狸无处发泄一肚子的怨气,只好决定在下一堂课上好好睡一觉来解除不满。
然而,天不遂狐愿,下一堂是音律课,而这堂课竟然不是像月明想象中的一样听先生弹琴,而是要让学生们上手了!
每个小娃娃面前都摆着一把古琴,一边听杨先生柔和得仿佛唱歌儿一样的声音讲着宫、商、角、徵、羽,边讲还边时不时地让学生们跟着他弹一下。
没有桌子可以趴着睡觉,甚至连头都没地方支撑着,月明困得眼皮子打架,只能任凭小脑袋在同窗们嘈杂的琴声中一点一点,两只小手在琴弦上佯装弹过了事。
还好杨先生管的并不是很严,他只是看学生们都在跟随着他的讲解照葫芦画瓢地弹奏,并没去细看每个人是否都认认真真地弹对了。
一屋子二十来号人,也看不过来呀!
月明狐且偷生地熬过了一节音律课,被远处的韩娇盯着都快射出一个洞来了。
杨先生沉醉于音律没有发觉,但是她韩娇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姜月明根本就没有再认真听课,手里的琴音也是瞎弹呢,脑袋一点一点地更是代表整个人都要睡着了。
偏偏她每次想要举手告发姜月明,都会被身后来自姜司祁的锐利寒光给盯上,让她一阵哆嗦,手怎么也举不起来。
姜家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下课的锣声一响,杨先生刚抱起琴走人,月明便懒洋洋地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琴房里睡觉真是太难了,没地方趴着睡不舒服不说,耳边还要一直听着身边那些学生们弹棉花一样的声音,简直是一种对耳朵的蹂躏。
她可是上辈子天天听朱雀的凤鸣琴音的狐狸!
现在竟然已经堕落到要听一群奶娃弹棉花了,真是令狐唏嘘。
原本这堂音律课结束,离下堂课上课还有一炷香时间的,月明只想着早点去绘室里先趴着睡一会儿,便不去院子里晒太阳了,直奔绘室。
韩娇本来想趁着下课的休息时间搞点事情,但是月明和殷靖宜跟屁股着了火似的掉头就走,而她身后还有个姜司祁在警告地盯着她,只能暂时作罢。
月明一路晒着暖暖的太阳昏昏欲睡,偏偏殷靖宜还一脸激动兴奋,拉着月明一路说着自己学琴的心得。
搞得月明还没走进绘室,就已经要在半道上被殷靖宜的碎碎念给念得当场倒地睡着。
原本想着进了绘室就直接趴下呼呼大睡,谁知一进课堂,月明的脑子里的瞌睡虫就突然被赶跑了。
还没上课,诸葛先生为何人就已经在绘室里了?
殷靖宜刚牵着月明迈过门槛走进来,就看到诸葛先生一双深邃的眼眸幽幽地朝她们两个人看了过来。
他手里一手握着一支木棍一样的东西,另一手还是拿着早上那把被月明咬折了的鸡毛扇,轻轻一扇一扇,也不知道初秋微凉的天气为什么还能用得到扇子,还是把已经废掉的扇子。
“诸葛先生好。”殷靖宜和月明异口同声地说道。
“来得挺早呀。坐吧。”诸葛先生笑着指了指他旁边的两个位置,低着头用自己手上的黑色小棍似乎在画着什么。
这是要她们坐在他身旁看他作画?
月明和殷靖宜对视一眼,十分乖巧地在诸葛先生身旁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先生您用的画笔这是……木炭?”月明不是看出来的,而是皱了皱小鼻子闻出来的。
她曾经呆了几万年的松山岭,就有许多这样的味道,似乎是曾经的松山岭遭受天灾降火,很多树木都被大火烧了,又被劈头盖脸的泥土和岩石填满,被焚烧了一半的树木就会被掩埋出这股味道。
也正是因为曾经的大劫,松山岭才会变成后来的人间炼狱,不毛之地。
只是她还从来都不知道,木炭这种东西可以当做笔来用的?
她要是早点知道,那几万年还何至于这么无聊啊!
整个松山岭都会变成她的画纸了!
诸葛先生手中忙着画,抬起头赞许地看了月明一眼,“却为木炭。姜小姐见多识广。”
“先生这画法,真是前所未见……”殷靖宜打量了半天,感叹地说道。
“怎么,是好还是不好?”诸葛先生玩笑着问道。
“这……学生不知。”殷靖宜想了想自己从前所见过的所有画作,再对比一番诸葛先生手里的,深深地感觉到了两者之间截然不同的差距。
诸葛先生的画,很明显是在临摹桌子上的花瓶。
通常的画作,都是用水墨丹青,画出来的画作朦胧飘渺,带着深远的意境。
可诸葛先生的画呢,一笔一划,细致清晰,画出来的东西简直仿佛是实物花瓶跑进了画中一般,若不是一个有色彩,一个为黑白,她都要以为这画里的花瓶是个真的了。
月明却跟殷靖宜想法完全不同。
她绝对的她已经看到神仙了。
诸葛先生的画,她只看一眼,只惊觉这是超越天地,惊为天人!
她上辈子活了几万年都从来没见过这么栩栩如生的画,就仿佛是什么法术,将眼前的实物给变到了纸上为画一般。
有这等能力,这诸葛先生岂不是位妥妥的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