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焕看着这个靠近的女人，他几乎是下意识向旁边走了一步，从风倾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
这辈子从小到大，除了他娘，他只习惯，也只接受一个女人的触碰。
自从这两个人都去世以后，他就变的有些疯狂而偏执。
总之，他是不喜欢旁人的触碰的。
风倾也没有在意他这一点小动作。
她冷漠的看着凤玉，眼神中掺杂着寒冰。
她忽而回头看着姜焕，语气淡漠在，“别跟她争辩了，你不可能说服她的，自私自利的人，永远都能找到利于自己的理由，她若是能就这么被你说服了，就不会没良心的做出这么多事情。”
姜焕听到风倾这话，眼神骤然变得复杂而奇怪。
他用那种古怪而复杂的眼神盯着风倾看了好一会儿。
风倾只是平静的回视过去，眼神中不掺杂一点波动。
姜焕看着风倾毫无波动的眼神，他微微皱眉，终究把心里的某个想法甩开。
他忽而扭头，自嘲的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
他也真是因为凤玉的话气昏头了。
刚刚听到风倾说那些话的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像凤倾。
不仅仅是容貌上面的像，而是那种精神气质上面。
凤倾曾经也与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真的险些就要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凤倾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甩开这个想法。
凤倾的遗体是他亲眼见过，亲眼看着下葬的！
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姜焕想到这里，眼神微暗。
他偏头，掩饰过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
风倾没有注意也没有理会姜焕这一时间的不正常。
她的目光看着被暗卫压着，不复方才尊荣体面的凤玉。
看着这个样子的凤玉，她忽然就想起了当初。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凤玉，似乎也是这个样子，这个姿势。
彼时年少的她，鲜衣怒马，最喜欢人世间热闹繁华。
那一年，南方发大水，有不少灾民，圣上赈灾效果不佳，震怒之下查抄了一批官员。
整个京城中涌来了不少流民。
凤家在京城外面架起了施粥的棚子，风倾经常会混过去看。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的凤玉。
混在人群中只身一人，看不清脸，整个人都瘦小的不得了，被一伙人按在泥水中。
她是一眼看到了藏在碎发中，凤玉眼中闪过的不屈的光，所以在那一瞬间才上前从哪群人手中救回凤玉。
自那以后，她就把凤玉带回家，没多久就让凤玉成为自己的妹妹。
彼时到现在，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
风倾从不后悔自己当初救人的行为。
她后悔的是，没有看清凤玉的狼子野心，到最后害了自己也就算了，却还连累了家里人。
她看着凤玉的眼神，逐渐陷入回忆的空茫中。
在风倾骤然走出来阻止了姜焕开口说话的时候，凤玉就注意到她。
如今看到风倾看她的眼神，凤玉的脸色不知为何变的非常难看。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熟悉。
熟悉的让她心底发寒，浑身都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
她恶狠狠的盯着风倾，忽而嗤笑了一声。
“呦，这不是咱们的淑妃娘娘，怎么？如果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就忍不住出来耀武扬威起来了？还想出来充当一下大英雄？啧啧，本宫看着你，可当真觉得，你才是整个宫里最大的笑话，最可怜的人，最可怜的是，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有察觉到。”
凤玉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恶意。
她轻笑着，眼神自上而下的扫视过风倾，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什么玩意儿一般，眼神非常轻贱。
饶是如今已经如此狼狈，也挡不住凤玉做出这种姿态的悠闲。
风倾眼神微暗，根本就没有回答凤玉这话的意思。
她刚刚上前一步，只不过是想阻止凤玉和姜焕之间无意义的争辩。
凤玉这种人，若是当真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才是奇怪了。
有这样的时间，让她再体会体会那种生活跌入谷底的感觉，才是当真对她最大的惩罚。
她方才不过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不曾想凤玉忽而又把矛头对准了她了。
凤玉这是又想说什么，风倾当真是好奇了。
风倾这种一言不发，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的模样，一下子就激怒了凤玉。
凤玉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风倾。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现在这样就是惨的？你以为你躲过这一次，以后就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成？你这种想法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凤玉咬着牙，喘着粗气说出这番话。
她的眼神中有浓烈的恨意还有很多让人看不懂的复杂的东西。
风倾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对于凤玉来说也已经是一种刺激了。
她那张脸，她那样的眼神，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熟悉的气质，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凤玉所剩无几的理智。
“淑妃娘娘当真以为，自己就是陛下的心尖尖，心头宝，被人这般捧着护着的感觉，是不是相当好？这种被人捧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是不是非常美妙，是不是已经沉沦在陛下对你椒房之宠的喜悦之中了？”
凤玉每说一句话，都瞪大眼睛盯着风倾，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讽刺。
风倾盯着凤玉看了半晌，终究说话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凤玉面色微变。
她简直恨极了这个女人如此淡定的态度。
仿若她就是一个在自我表演的小丑一般。
她恶狠狠开口，“呵，不要以为你现在的地位就当真比我好多少呀，陛下的柔情与宠爱？你以为全部都是真的吗？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人活的，简直比我还可怜，比我的存在更可笑！”
“就算是我从未获得过陛下的宠爱，但是好歹我在他眼中是一个独立自我的人，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定然不会忘记他的人生中还有我这样一个人，但是你，却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个替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