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瑶瑶看着姚宿：“少年，来，咱们坐着好好聊聊。”
姚宿一改刚才的挑剔，憨厚一笑：“请。”
四人坐下，先开口的居然是程砂：“姚老弟啊，你的眼光还是跟以前一样毒辣啊，龙须酥确实是刚做出来的吃着最好，若是放上两天，味道就会大打折扣。”
王瑶瑶他们当然也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他们也懂，无非就是空气中水分太大，都被酥给吸收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防潮的办法，只能是现做现卖，现卖现吃。
王瑶瑶遗憾道：“那你还要卖糖吗？”
姚宿点头：“当然，今个我要是不把糖拿回去，我爹估计会被气死的。”
这孩子也实诚，丝毫不担心王瑶瑶他们会趁机加价，把家里的实际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啊，受这次律改的影响，姚记好久都进不来糖了，家里的糖也卖了个精光。
按说他们这样的富户哪怕没有糖卖也不该缺银子花的，可偏偏，姚宿上面有个庶出的哥哥。
那可是个赌鬼，整日里住在赌场，不沾家，家里的积蓄都被他输光了，他还要拿铺子去抵债。
他爹知道以后，把人狠狠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因为生意的事，他爹本来就耗尽心力，再加上被他这个哥哥一气，身体就扛不住了，一病不起。
姚宿也是临时被拉回去尽孝的，听说，沁源县开了一家糖铺，他爹非要自己来看看。
姚宿看他爹年事已高，又是病着，这才临危受命，接了这个重任。
“也不怕你们嘲笑，我真的不会在生意场上周旋，所以你的糖不错，我很喜欢。你想怎么合作，价格是多少，我都可以的。”
王瑶瑶和严崇明对视一眼，颇有些同情他的遭遇。
严崇明先发言：“姚公子，既然你是跟着程公子来的我这，想必，我们之间的合作，程公子也会跟你说过吧。”
姚宿看着严崇明点点头：“略有耳闻。”
王瑶瑶接话：“那就好办了，既然你知道我的规矩，那我就直说了。跟程记一样，我的进价不高，但同时，你要按着我的定价来卖，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这个定价也足够你有利可图。”
姚宿也不含糊：“这个自然，你给他们的定价，我也知道，只是我的麦价也该比程家略高一些。”
“怎么说？”
姚宿不慌不忙：“我这个要带回沛水县，就要经过长途跋涉，路上所花时间，运费，都要算在成本里。程记在沁源，这笔开支就省下了，我要跟他卖一样的价格，不是就亏了吗？”
这人算的也忒仔细了些吧，这点运费也要加进去。
若是卖价上，每一斤都高一些，两个地方挨得这么近，这以后都根据距离加价，市场不是就乱了套吗？
王瑶瑶直接拒绝，而且言之凿凿：“不行，这个价格是市场价，咱们两个地方挨得近，百姓的消费都差不多，若是有了差价，对两家生意都不好，价格一定要一样。”
姚宿坚持：“不瞒二位，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急需用钱的，任何一笔支出都得好好斟酌，这运费看起来不多。但我们库房没银子，就支不出来，自然就是问题。”
严崇明看二人都很坚决，直接问出关键：“姚公子，想要买我们家的糖，是先要付一半定金的，交糖之日，就要付上尾款，不知你们能不能拿出这些钱来。”
果然，姚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们家的真实情况，他自然不敢告知。
被他那赌鬼哥哥搞得只剩下一间宅子，一间铺子，现在，连他爹吃药都是问题，哪里能拿出本金来做生意啊。
可即便如此，他那个偏心眼的爹爹，仍然不愿放弃他的哥哥，还一心指望着他能金盆洗手，好好做人。
姚宿扯了扯嘴角：“钱不是问题，这点购糖的银子我们还是拿的出来的。”
王瑶瑶追问：“我的糖进价是一两银子一斤，你们卖家是二两银子，你这次要进多少？”
姚宿摸摸怀里的银子，开口道：“我先进上二十斤，回去看看卖着怎么样，若是不错了，我再来购买。”
兜了这么大一圈子，只要二十斤，又不多，放在马车上就能带回去，也就没必要说加价的事情了。
程砂傻眼了：“姚老弟，你大老远过来，就买二十斤啊，你相信我，真的好卖，我家刚拿回来的时候，这么低的价格，前两天大家都是去哄抢的，你这二十斤，估计两天都没了。”
姚宿坚持：“没关系，先买上二十斤，卖光了我再过来。”
王瑶瑶猜出来姚宿的窘迫，岔开话题：“砂子，我记得开业那天，你爹不是说我的糖不好卖嘛，都赔钱了。”
程砂意识到自己失言，小脸一红，打着圆场：“那不是，之前亏空的厉害，那两天虽然卖的好，但是整体上还是赔钱嘛。”
严崇明从旁边拿出纸笔，开始磨墨，给他们准备签合同的东西。
王瑶瑶过去坐好：“那好吧，既然决定了，就来签个合约，你先拿回去，看看市场，好了就再过来。”
“小明，咱这里应该能凑个二十斤吧，先给他拿去卖。”
严崇明也不多说，起身去柜台上称糖。
王瑶瑶又看向程砂：“砂子，你家的糖我先挪个二十斤给这位姚公子了啊，你的过两天直接从乡下运到你家。”
程砂浑不在意：“成啊，你先给他吧，他要得少，不能让他再跑一趟。”
姚宿对程砂抱拳表示感谢，继续跟王瑶瑶掰扯价格的问题：“嫂子，你还没有同意我呢，到底涨价的事情怎么说。”
王瑶瑶看着他，笑问：“你就二十斤，我怎么给你涨价，就连补贴，你这个都够不上，不行不行。”
姚宿知道他这个要求不太合理，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不行，他也不敢坚持。
王瑶瑶又说道：“姚公子，你也不要过于执着于这点运费了，我主要生产的地方在乡下古园镇，跟你们那离的近，运费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程砂见二人签好合约，阔气开口：“走吧，去我那吃饭，我请客，庆祝二人合约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