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朝臣哗然。
这无疑就是在所有世家贵族的心口上捅刀子。
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反对:
“小姜大人此言,未免太过偏颇,并非所有世家子弟都碌碌无为。
世家享受着祖宗荫庇的同时,也在肩负着平民学子想象不到的责任!怎么能一棒子打死?”
“微臣赞同高大人的说法,小姜大人终究是太年轻......”
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心想这丫头不像是那么莽撞的人啊?一来就整个大的!
他模棱两可的说道:“朕觉得诸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
朝臣急了, 都有道理,那岂不是说,姜十鸢说的也有道理了?
众人言辞越来越激烈,争的脸红脖子粗,就像姜十鸢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姜十鸢不动如山。
看众人争的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既然诸位都舍不得丢弃祖宗荫庇,本官还有另一个提议。”
皇帝来了兴致:“姜爱卿直说吧!”
朝臣们的额头突突直跳,直觉姜十鸢说不出什么好话。
姜十鸢勾起嘴唇浅笑着:“微臣提议,世家勋贵子弟跟平民一样,从童试开始考核,能力不足者,不得享受优待或者承袭爵位福祉。”
宗亲一派的高明远甩袖:“一派胡言,这跟你说的第一条有什么区别?”
有官员涨红着脸,一副不屑跟女子争论的嘴脸,扭头对着姜怀康说道:
“姜大人还是管管令嫒为好,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显得自己无知又可笑。
这里是朝堂,不是女儿家戏耍的闺房!说出来的话也不怕贻笑大方!”
姜怀康老神在在的抱着手,半抬了下眼皮:
“朝堂上只有君臣同袍,没有父女,且她的官职是陛下亲封的,高大人这是对陛下有意见吗?”
高明远大惊,触及到皇帝的冷眼,心神俱颤,赶紧说道:“皇上明鉴,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一直没有说话的温祈年开口道:
“本官记得高大人的次子,前几日还在赌 场跟人打架,高大人的女儿去年还打杀了一个七月身孕的妾室,高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实乃同辈楷模。”
“噗嗤~”
不知道是谁偷偷笑出了声。
高明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自己理亏,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敢跟温祈年顶嘴。
皇帝乐得看戏。
姜十鸢轻叹了一口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同意,诸位舍不得祖宗荫庇,又做不出更大的贡献,空占着职位不付出,排挤打压平民学子,让朝堂成为你们的一言堂,这就是诸位想要的吗?”
朝堂上因为姜十鸢这句话炸开了锅。
这句话可谓诛心。
世家勋贵们急的跳脚,皇帝本来就对世家有意见,姜十鸢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黄口小儿,我等的辛劳皇上看在眼里,岂是你两句话就能抹杀的!”
“我等对皇上忠心耿耿,苍天可见!”
姜十鸢趁势道:“好!既然如此,那在京都建造一处供所有人议论国策,讨论朝局,交流国情的地方。诸位当没有什么意见吧?”
她的脊背挺直,面对众人的质疑,没有半分退缩,傲骨铮铮,她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话音一转:
“还是说,诸位连这都要反对?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众人牙齿都咬碎了,如果他们再反对,这不是坐实了,他们想让朝堂变成一言堂的事吗?
狡诈如狐!
姜十鸢退到一边,一副什么都不管的姿态。
她若是据理力争,众人还能辩解一二,姜十鸢这模样,他们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皇帝的脸色阴沉,整个大殿的气压都低了下去。
众人心颤。
就在这时,五皇子萧逸寒打破了大殿冷凝的气氛。
“儿臣觉得,姜大人的提议颇为有趣,不如让姜大人仔细说说,这个地方设立的具体用处,怎么实施运行,咱们再一块讨论讨论如何?”
众人松了口气,他们不愿意同意,又找不到理由再拒绝,僵持下去只会引起皇上的反感。
五皇子的话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皇帝赞许的看向萧逸寒:“老五说的没错,姜爱卿不妨详细说说。”
众人明显能感觉到皇帝的心情变好了些,老油条们已经猜到了皇帝对这件事是支持的。
心中忐忑。
姜十鸢挑眉:“微臣不敢说,微臣怕说了又被诸位指着鼻子骂!反正说不说,最后诸位都是不同意的,那干脆不说好了!”
皇帝冷哼一声:“朕命令你说。”
朝臣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自己的脑袋就搬家。
姜十鸢这话就是在给皇帝上眼药水啊!
她这意思就是只要他们不同意的事情,皇帝也没有权利决定。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们满腹怨气,又不敢抱怨。
姜十鸢见差不多了,这次恭敬的行礼道:
“是,微臣觉得,不拘世家平民,都有好的苗子,他们缺乏的就是一个机遇。
如果建立这么个地方,能让他们畅所欲言,随时了解国家局势动态......”
她说的详细,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尖锐。
众人听在耳朵里,竟然有种她的提议很不错的感觉。
且这个地方不是专门给平民学子准备的,世家子弟也能参与。
族中能享受祖宗荫庇,承袭爵位的基本都是嫡长子,次子,庶子之类的地位就很尴尬。
高不成低不就,有志也无处施展,大多就是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如果他们也能参与进去,有好的表现,未尝不是一个出路。
这个地方,就相当于在帮国,储备人才。
姜十鸢的语气平缓沉稳,自信从容的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朝臣从针锋相对,变成了相互谈论,完善,认可。
皇帝看在眼里,对姜十鸢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她果然没让他失望。
这天的朝会持续了很久,最后皇帝拍板定下, 这个地方由工部着手建造,取名君策堂。
至于君策堂交给谁来统管,暂时还未定下。
另外姜十鸢在南下一行中,完美解决了学子暴 乱问题,皇帝当着朝臣的面,大肆夸赞了她一番。
说她巾帼不让须眉,才智不输男儿。
这无疑又是狠狠地打了那些贬低她的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皇帝赏赐了很多东西。
一时间,姜十鸢在朝堂上的风头无两。
姜十鸢又住进了温府。
每天晚上在温祈年的身体里注入各种毒素。
他的身体这几年早就被剧毒摧残的变异了,普通毒素根本奈何不了他。
姜十鸢只需要控制着毒素,让他的身体从排斥,到融入。
这个过程说的轻巧,实际上极为痛苦,毒素跟身体交汇产生的各种负面反应,让人痛不欲生。
可温祈年全部咬牙坚持了下来。
甚至他还能在事后云淡风轻的安慰姜十鸢,让她不要有负担,失败也不会怪她。
温祈年满是汗珠的额头,跟苍白的脸,带着破碎的美感。
姜十鸢无心欣赏,垂下眼眸,心中敬佩。
她开始忙碌起来,上午上朝,下午帮擎苍解毒,晚上帮温祈年解毒。
短短几天时间,人瘦了一大圈。
这次住在温府,姜十鸢只带了扶冬,温祈年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天,姜十鸢在整理药材的时候,扶冬沉声禀报:
“小姐,出事了,登文鼓那边聚集了大批的百姓,说要状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