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邬中州太史王蒙的儿子王学海也在其中。”
姜十鸢若无其事的把手里的药材剪成小段,放进特制的罐中装好。
按照原本的计划,王学海还不到出现的时候。
她的人不会违背她的命令,那就是王学海自己提前出来了。
在他们的人找到王学海的时候,他就一直很配合。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果然,护送他来了京都以后,就出幺蛾子了。
姜十鸢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撤退,王学海知道的两个据点全都不要了。”
反正那两个地方无足轻重。
“是。”扶冬出去的步伐稳健,只要有姜十鸢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姜十鸢不紧不慢的整理着桌面。
按照她的计划,宣邬的事情爆出来以后,其他几位皇子会借势煽风点火。
骤时引起民愤,再逼着皇帝不得不重重的处罚太子。
可事情一直被压的很好,其他几位皇子也没什么太大动作。
平静的太过诡异。
今天突然爆发,她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难民家属一起进京,太子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不合理。
只能证明,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王学海是太子的人。
姜十鸢垂眸,太子这是在用自己钓鱼呢!
“咚咚咚!”药房的门被敲响。
芙蕖进来说道:“主子,大人让您准备一下,一起进宫。”
此时已经接近酉时,宫中快落锁了。
今晚怕是要呆在宫里了,温祈年的行针又不能断。
他那个状态,行完针跟要死了一样,不行,今晚他必须出宫。
温祈年坐在马车上等着姜十鸢,眉眼皆是淡然的跟极致的温雅。
姜十鸢低声道:“今晚你不能留在宫里。”
温祈年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点点头:“别担心。”
姜十鸢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皇帝不急太监急。
进宫后,她推着温祈年去了御书房。
全福公公看到两人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他的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
“哎哟,两位小祖宗,你们可来了......”
其实全福等的是温祈年,也只有温祈年能压制得住皇上的怒火。
姜十鸢心知肚明,浅笑着推着温祈年往里面走。
御书房里已经站满了宗亲跟二品以上的朝臣,众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太子跪在中央,满脸委屈跟愤然。
他身后跪着七个平民,想来就是那些难民家属。
皇帝目光扫到温祈年,脸色缓和了些:
“祈年,你来的正好,这不成器的东西, 竟然为了点蝇头狗利,贪墨私矿,你来说说,朕要不要废除太子?”
这语气,就好像废不废太子,都是温祈年一句话的事情。
太子萧景明捏紧了拳头,眼神晦涩。
姜十鸢站在温祈年身后当透明人 ,这种时候完全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站在这里的都是宗亲重臣,可以说都是皇帝的“自己人”。
但现在退出去,又显得矫情。
皇帝没开口撵人,她就厚着脸皮看戏吧!
温祈年的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声说道:
“陛下总得让微臣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太子的废立关乎国本,总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废了。”
皇帝心中的怒火,因这几句话就消除了大半。
他冷哼一声:“全福,你没跟他说吗?”
全福公公颤抖着跪在地上:“哎哟皇上,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妄议太子啊!”
三皇子萧允谦站了出来:“父皇,让儿臣跟温大人细说吧!”
皇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算是默许了。
萧允谦对着温祈年道:
“宣邬中州太史王蒙的儿子王学海,拿着太子跟王蒙的往来的信件,检举太子私自开矿,压榨百姓下矿,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前面的王学海,后面的是难民家属。”
矿上死了近千人,来京都讨说法的不足百来户,大多数都被太子的人安抚好了。
平民百姓命如草芥,银子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姜十鸢垂下眼眸,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银子。
三皇子说的公允,也没有刻意抹黑打压。
全福公公将信件奉上。
温祈年大致扫了一下, 说道:
“这些信件上的内容,只能证明太子跟王蒙有往来。矿山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跟太子有关,还需好好核查。”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偏偏皇帝就吃这一套。
太子趁势磕头:“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
他的言辞切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几位跟太子交好的大臣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求情:
“宣邬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人突然来到京都,倒像是有心人故意针对太子设下的局。”
“是啊皇上,此事还需好好查清楚才是!”
王学海等人跪在下面瑟瑟发抖。
皇帝的面色有些动容,太子在位多年,并无太大的差错,总要给他个机会证明自己。
最主要的是,太子倒了,老三独大,这种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七皇子萧若安见皇帝的被说动了,心中焦急。
这么好的打压太子的机会,他可不能放过。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诸位大人说的在理,就是可怜了那千余难民,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实在可怜。”
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勾起了觐见的平民的伤心事。
想到自己亲人的死,他们哀嚎着,也顾不上害怕了,能走到京都告御状的,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皇上,我儿死的冤枉啊!他才十九岁,被埋在那冰冷的矿下枉死,求皇上为我儿做主啊!”
“皇上......”
太常寺太卿余候兴,也就是太子的外祖冷哼道:
“按照他们的说法,死了千余个,怎么才这么点人来京都闹事?
微臣看,这些人怕是收了什么人好处,来这里攀咬太子。
鉴察院审讯手段了解,以微臣愚见,不如把这些人交给温大人好好审审。”
这话就是要用刑了。
为首的王学海抖了抖,他的惊恐之色太过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余候兴说道:“不如就从这个王学海开始。”
王学海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满是心虚无措的样子。
七皇子皱眉,不能被太子的人牵着鼻子走,审到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给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礼部尚书上前说道:
“启奏陛下,微臣今日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前两个月,南边流入大批武器,被归云国的人高价收购走了。
信上直指卖出武器的人就是太子。
微臣觉得荒诞,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怎么可能为了些许利益跟敌国勾结呢?
今日又冒出这么多人状告太子,未免太过巧合,以微臣之见,定要严查到底,还太子清白。”
说完,礼部尚书把那封匿名的检举信呈了上去。
他嘴上是帮太子说话,实际是想坐实太子的罪名,什么事情,一旦跟敌国牵扯上了,都会变得很严重。
太子的眉心跳了跳。
信上的内容跟礼部尚书所说相差不大。
皇帝突然摔了杯子:“畜生!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子磕头喊冤。
皇帝冷眼扫过:“冤枉?为什么不冤枉别人,偏要冤枉你?”
太子哑然。
太 子 党的人哪能看太子受委屈,立马跳出来点名优秀的人被人嫉妒针对也是正常,要么就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现在都是些莫须有的东西,空口白话,没什么实质证据。
更有人直接疾言厉色的吓唬王学海:
“是什么人指使你来冤枉太子的?胆敢攀诬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在天子面前,老实交代,还有回旋的余地!”
王学海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皇帝眯起了眼睛:“拉下去,打!”
“是!”
御书房内屏退了宫人,全福公公准备亲自动手把人架出去。
王学海大惊失色:“我说,我说,求皇上救救草民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