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深深的看了姜十鸢一眼,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生气。
她的心中,有自己衡量对错的标准,正直的让人惭愧。
“准。”温祈年平静的下令:“大理寺收押相关人员审问彻查。”
祝正平能理解姜十鸢的心情,此举正合他的意:“下官领命。”
不等其他人反对,温祈年已经将事情定了下来。
姜十鸢把清河横抱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离去。
缩在人群后面,一直没有露面的六皇子萧卓禹坐不住了。
他追了出去,在齐阳王府庭院出口的位置把姜十鸢拦了下来。
“姜十鸢你站住!”萧卓禹目光阴桀:“本王的身体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姜十鸢的心情不爽,现在又被萧卓禹拦下,烦躁的情绪到达的极点。
“滚。”
她的目光冰冷带着煞气。
萧卓禹的脊背发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姜十鸢的身影。
齐阳王大婚,新娘子在婚轿上死了的消息迅速传开。
步翩翩的贴身丫鬟跟清河的武婢被关押。
鉴察院的人协助调查审问,确保没有人能插手。
宝钗跟武二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宝钗所说的书信经过专业人士对比,并非出自清河之手。
那只沾满了勼毒的镯子,经查证,是被步府的人买了去。
买镯子的人正是步大人的贴身小厮。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件事情都跟清河没关系。
鉴察院跟大理寺联手调查,速度快且效率高。
宝钗跟武二到底还是扛不住鉴察院的手段招供了。
宝钗听命于步翩翩的父亲,光禄寺少卿步非。
武二听命于清河的父亲,嘉亲王爷萧峥嵘。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萧辰希能光明正大的留在京都,稳住前太子一派的势力。
调查结果呈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皇帝沉默了许久。
最后把所有的事情终止到了宝钗跟武二的身上。
温祈年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不管是清河还是步翩翩,对凤临国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
且她们还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推着去死的。
皇帝不会为此冒着影响大局的风险去重罚自己的弟弟跟两个儿子。
几天后的半夜。
温祈年出现在姜十鸢的闺房外面。
他站在窗边久久不动。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他觉得姜十鸢就像耀眼的太阳,而他则是深渊里的魔鬼。
他一直在姜十鸢的面前伪装的很好,好到他自己都忘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清河那天踹了姜十鸢一脚,他很生气。
姜十鸢的所思所想,她所顾虑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气姜十鸢太懂事,犟到宁愿自己忍气吞声,也不愿意依赖他。
他情愿姜十鸢不管不顾的痛打清河一顿,让他收拾烂摊子,也不想她这么懂事。
心中烦躁,所以萧辰希刺向清河的时候,他推了一下。
一个无脑的女人,死了就死了。
只要一想到清河踹了她一脚,他就想把清河宰了。
她这么聪明,肯定看出自己的动作了,他在阿鸢的心里,只怕已经跟那些人没有区别了。
这些天他一直不敢来见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会对他失望还是厌恶?会不会痛骂他一顿,然后告诉他不嫁了?
不,她不会不嫁,她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姜家,她再不愿也会嫁给他。
她很会哄他开心不是吗?
只要拿捏着姜家,她就会一直哄自己开心吧?
温祈年的眼神明明灭灭,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快要把他吞噬。
他告诉自己,不管姜十鸢怎么想的,他都不会放过她。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只要是他想要的,甜不甜又有什么关系,扭下来再说!
阴暗的内心扭曲着,眼中也染上了骇人的戾气。
这么想着,但他始终没有再动一下,没有勇气推开姜十鸢的窗户。
“吱~”
轻微的推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十鸢斜斜的靠在窗边询问道:“王爷什么时候也学人干起来爬墙爬窗的勾当?”
温祈年的心漏了半拍,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姜十鸢,没有言语。
姜十鸢轻叹了一口气,温祈年的性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这些她早就有所预料。
不管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还是让所有官员敬畏胆寒的权臣,都不是一个无害的人能做到的。
清河的死无足轻重,她也能理解温祈年想替她出气的想法。
可上辈子刻在骨子里那种是非观,以及对生命的敬畏,终究让她无法无动于衷。
清河可恶,却不是十恶不赦,她需要被教训,但她不该为步翩翩的死买单。
她跋扈,可有人教导过她,不该如此?
清河踹了她一脚,就要把人弄死,这种行为何尝不是跋扈无情?
如果她接受了,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视人命如蝼蚁,抛弃自己所有的原则跟底线,随意践踏生命。
温祈年生长在这个时代,不过二十多岁位极人臣。
征战过沙场,成为残废以后还能以一己之力站在权利的巅峰, 这样的人,当然有他骄傲的资本。
不管是清河的死,还是先前斩断六皇子手臂的事情,足以看出他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不能说温祈年有错,这是两个时代的思想碰撞。
她承认自己有些生气,可看到温祈年那一闪而过的无措时,她还是心软了。
“王爷......”
“阿鸢......”
两人齐齐开口,又齐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