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经在鉴察院外面停下。
云生道了句:“县主,大人在等您。”
他跳下马车后,突然想起车上没有马凳,他又不好上前扶着。
正在他思考县主该如何下车的时候,姜十鸢已经利落的跳了下来。
动作潇洒,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矜贵。
萧逸寒眼中带着兴味,这个姜家大小姐,看着端庄娴雅,骨子里确实桀骜不驯。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没消停过。
姜十鸢下车后对着萧逸寒行了个礼:
“关于柔嘉公主的事情,想必我家大人也知道,我直接询问大人就行。大人还在等我,就不跟五皇子多聊了,告辞。”
说罢,不给萧逸寒说话的机会, 直接进了鉴察院。
萧逸寒神色莫测,对他这么防备,有意思。
看着姜十鸢的背影,他嘴角上扬着:“哎,等等我,我也要找祈年......”
姜十鸢恍若未闻。
见到温祈年的时候,他还是那副闲适的样子,处理着各处传来的事情。
姜十鸢很好奇,曾经被冠以杀神名号的温祈年,是如何做到这么内敛。
在经历了毁灭的打击以后,还能如此坚韧,仿佛将清雅矜贵刻在了骨子里,即便坐在轮椅上,也不敢让人小觑半分。
似乎她的视线太灼热,温祈年放下了手中的笔:“你受伤了。”
他对血腥味最是敏锐。
姜十鸢抬手看看了,道:“一点擦伤,无碍,多谢大人关心。”
温祈年滑动着轮椅,往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
“县主能鞭抽柔嘉公主,教训即墨皇子,吓唬宋瑶,怎么会让一个民妇伤了。”
他的语调温润,姜十鸢听出些许调侃的味道。
不知怎么,她对温祈年就是升不起半分厌恶,哪怕心里知道这个男人不似表现的这般。
姜十鸢无奈的叹了口气:“大人是在替你的属下鸣不平的吗?”
温祈年没有回答:“过来,本官替你擦药。”
姜十鸢听话的走到案桌边,半蹲下身子,方便温祈年动作。
她可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瞎矫情的习惯。
温祈年的动作轻柔,带着薄茧的指腹沾上药膏,划过她的掌心的伤口,并不是那么好受。
他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他经常处理伤口。
姜十鸢忍了半晌,还是说道:“直接用手挖药膏擦伤口,这样不卫生,下次还是要借助工具......”
她抬头朝着温祈年看去,难得从他脸上看出片刻崩裂。
温祈年沉默了半晌:“你嫌本官脏?”
姜十鸢缩了缩脖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温祈年:
“我是站在大夫的角度跟大人讨论,这样的小伤也就罢了,若是再大点的伤口,这样做很容易感染。
大人的手上触摸了太多东西,这些东西表面就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病菌,大人在帮我擦药的时候,病菌就跟着一起进到我的身体里了。”
温祈年蹙着眉头:“何为病菌?”
姜十鸢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番,好在温祈年的理解能力极强,立马虚心接受了她的建议。
温祈年好看的眸子中满是她的倒影。
姜十鸢心叹,温祈年除了腿废了,别的地方简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跟人相处进退有度,恰到好处的体贴入微,内心坚韧强大,情绪稳定,又不独断专行,善于接受新的东西。
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不怪宋瑶喜欢他。
姜十鸢起身道:“大人唤我来有何吩咐?”
温祈年开口:“鉴察院的人,就算涉及什么案件,也该由本官调查处置,你无需给任何人交代。”
姜十鸢心暖,她的眼珠转了转:
“我明白了,我现在是大人的人,有什么事情,大人自会替我做主。那我能否请大人帮我调查一下那对母子的来历呢?”
她的眼神诚恳,声音温 软。
温祈年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那对母子是从宣邬过来的,女的叫张桂芬,男的叫张功成,经人推荐进京去穆郡王府谋出路。
一个月前去过穆郡王府,被赶了出来,母子二人在城西租了间房子,期间并无接触别的人。”
姜十鸢思索着,难道穆郡王跟矿山的事情有关系?
她问道:“张功成的父亲呢?”
温祈年摇头:“父不详。”
姜十鸢由衷的夸赞:“大人不愧是鉴察院的掌院使,果然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这么快就把那对母子的来历摸清楚了。”
那对母子从宣邬来的,矿山的账册又出现在他们手上。
这两人跟中州太史绝对关系匪浅。
张桂芬虽看着沧桑,从骨相上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清丽佳人。
莫非张功成是他的私生子?
温祈年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有护卫在外面禀报:“大人,五皇子要见您。”
温祈年道:“带他去中庭等着。”
“是。”
温祈年又对姜十鸢开口:“县主受惊,先回去休息吧!”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鉴察院中,除了本官,你谁的话都可以不听。”
姜十鸢屈膝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心中警惕,温祈年对她多有纵容,是打的什么主主意?
温祈年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就拿云生来接她说,给人一种温祈年很喜欢她,对她很好的错觉。
要不是温祈年看她的眼神始终清明,她自己都要怀疑,温祈年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
她没有表现出异样,离开了鉴察院。
就在姜十鸢离开以后。
温祈年唤了一声:“云浮。”
书房内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低垂着头:“主子。”
“派两个人盯着姜十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