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雨潼刚一坐下就双双毫无精神的趴在了桌子上,都怪昨晚的促膝长谈让我们两个将近3点才回宿舍睡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头疼。
不管是赵一航还是周景,甚至是刘雨潼都觉得,陈成已经不配再跟我在一起了,可随着时间每一秒钟的推移,我反而觉得,任何一个像陈成一样具备良好条件的男人都明白一个浅显易懂的事实,我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交往对象,从各个方面来说,不配的人其实是我。
烦躁的叹一口气,突然听到原本乱哄哄的教室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我懒得抬头,心想准是进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讲师,可不一会儿,人群就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冽中透漏出一丝慵懒的男声自我介绍道“我是代课老师,叫陈成,是本校研二学生,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学长。这门课的要求我想两位教授已经给大家讲得非常清楚了。我是来代课的,只要求大家保持出勤,至于上课的状态,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都是成年人,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多做强调。”
听到他的声音,我本能的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陈成带着笑脸的样子,他站在讲台边上,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长裤,黑色皮鞋,看上去和现在教室里的风格迥然不同,他的衣服非常正式,要是再加上领带,马甲,外套,可就是出席重大场合的标准着装了。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但眼底堆积着浓浓的倦意看着让我分外难过,而且,他没有往我的方向看哪怕一眼。
这一刻,我深切的领会了残忍这个词。
因为阶梯教室里的人少,所以大家偶尔回过头来看向我的动作很轻易就会被我发现,这时我才想起,尘封在上个学期的贴吧事件又被大家想起来了,因为现在这件事的两个主角正身处同一空间。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尽量把自己的身体重心降低,半趴在桌子上,正在这时,听到陈成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届大四应该至少有300人吧,在座的怎么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我听出了他话语间的讽刺,于是趁他没讽刺刘雨潼之前赶忙推醒了她,她迷茫的抬起头正要说什么,我抬手就堵住了她的嘴,我知道她刚醒的时候分不清楚情况,万一看见陈成大喊出声就完了。
果然,等刘雨潼几秒后清醒了,她看了看讲台,又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只见她惊讶的手舞足蹈,正在我阻止她夸张的动作时,陈成拿出名册摊在讲桌上看了看,说道“这堂课的负责人是谁?”
教室里的女同学都很配合陈成的工作,一个坐在第一排距离陈成最近的、身穿蓝色运动套装的女生积极地回答道“一共五个班,每班一个负责人。”
陈成对那个女生笑着点点头,但他此刻轻托在讲桌上的左手手指轻点桌面,我的心一震,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正烦着呢。
“好,等课间休息的时候,这五个人到我这里来报到,现在开始点名。”他说着,那磁性悦耳的声音就开始一个个的念名字,第一次无人应答的,他还会再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但看他此刻蹙眉的动作,和微微依靠讲桌站着的姿势,都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到底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被我盯着看觉得烦躁呢?毕竟这是我们时隔一周之后第一次见面。
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身边的刘雨潼却突然用手肘碰了碰我,转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他刚才好像没念你的名字。”
我皱起了眉,仔细听着现在他所叫到的名字,按照一般的名册顺序而言,的确已经过了我的名字,他现在这算是什么?连叫我的名字这种事都要避讳吗?这是打算做给谁看?
想到这里,我颓然的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争执,经过了这整整的一周多的时间,我心中坚定的信念已经渐渐动摇,自卑感占据了上风,我突然觉得之前盲目纠缠的样子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对于陈成的真心,我似乎从头到尾都没看清过。
可坐在我和刘雨潼前排的几个舍友还不清楚我和陈成现在的关系,她们还以为我现在跟陈成关系好得不得了,四个人不时回头对我问这问那的,我却很为难,不知道应该做出哪种回应才得当。
无奈之下,我把分手的现状告诉了她们,她们一边惊讶于我们曾经真的在一起过,一边又带着可惜和怜悯低声安慰我,但我心里也清楚,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我和陈成是不可能长久的,而且我现在把这件事说出口,也就意味着不到下课的时候,整个班级都会知道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无所谓了,我破罐破摔的想,反正大家都乐于谈论别人此刻凄惨的境遇,那我就当做是给大家提供消遣好了。
可转念一想,我们甚至还没接过吻,多么悲惨的结局……还没接吻却已经分手的情侣。我这样想着,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陈成此刻正在讲课的淡色薄唇上,都说薄唇的男人多薄情,真是一点都没错。
可是我们却同床共枕过,我想起那一夜和陈成睡在一起的安心的感觉,心里不自觉的叹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正在这时,已将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我看剩下的四个人已经站起身朝着陈成身边走去了,我这才不得不也跟着过去。
一班负责人是白尹娜,二班是安晴,三班是我,四班是一个高个子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五班则是之前在课上回应过陈成问题的穿蓝色运动套装的长发女生,我们五个人围站在讲桌边上,陈成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然后拿出名册来一个一个的做了标记,显然这五个人他都认识。
做完标记之后,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将白纸翻转过来面对我们并推到了我们眼前,他带着笑意说道“这可是学长的私人号码,你们不许告诉别人懂吗?有事就发短信,短信末尾要署名。”
我看了一眼号码,怎么是170****5543?在我的记忆里,陈成的号码最后四位明明是5643,我疑惑的抬头去看他,他此刻却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讲义的内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
“可以给学长打电话吗?”等大家都忙着输入号码的时候,那个套装女已经率先输完,并期待的扬声去问陈成。
“不可以。”陈成笑了笑,从讲义里抬起了头,那一瞬间他的眼里带着算计和狡猾,但我心想除我之外,其他几个女生大概只看到了他惑人的微笑,至于那个男生……他根本连头都没抬一下,显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为什么啊?难道有学习上的问题不可以向学长请教吗?”套装女状似受伤的苦着脸,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我抓着手机的双手用了用力,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我瞥了一眼此刻正皱眉看着那个套装女的白尹娜和一脸怒意的安晴,心想她们两个大概心里都要气炸了吧。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陈成说着放下了讲义,他此刻虽然正在回答那个套装女,但他的眼睛却稳稳地注视着我,就像是在告诫我一样“我想我的女朋友大概不喜欢别的女生纠缠我。”
这话的意思是,他已经另有新欢了?
“怎么能说是纠缠!”套装女看出了陈成眼神的方向,但她却误会了陈成的用意,还以为陈成口中的女友是我。于是她用非常鄙视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反正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那就不能算是女朋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整个谈话的中心已经转移到了我这里,甚至连一直低头玩手机的男生都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我叹了口气,心想我真是招惹了一尊瘟神,现在报应来了。
进退两难的时刻,我以为陈成肯定会顺着那个女生的话来讽刺我两句,而站在一边的白尹娜和安晴似乎也在等待着陈成的反应,墙倒众人推,我马上要变成那道支离破碎任人践踏的墙了。
陈成却笑了笑,完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他打发我们回到座位以后,就开始进行下一节课的内容,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想从他的动作和言语之间猜测他的心情,连听课的心思都没了。
下课之后,我正在收拾书本,却接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短信:“去吃午饭。”这稀松平常的四个字,却是此刻最不可能给我发短信的人发来的。
我看了看正从讲台上下来面不改色的陈成,想不出他邀请我吃午饭的原因。我没有把短信给刘雨潼看,我知道在她和周景的眼里,陈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如果现在告诉刘雨潼,她肯定会叫我别理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