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很麻烦吗？”林默言一问道。
“意料之中，算不得麻烦。”云公子靠着轮椅的椅背上，双手扶着扶手，淡淡地道，“师父在的时候就说过，他们都是门中老人，有他还会收敛一些，没他，我是镇不住的。”
“那为什么你师父在的时候不解决呢？”
“不能解决，没了他们还有别人，事情总要有人做。何况他们是老人，还知道轻重，要是换上新人，毫无顾忌，就失控了。去那边吧。”云公子指着前面很远处的的亮光。
林默言推着他往那边走去，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失控？你是指你控制不了吗？”
“不，是南疆乱了。”云公子顿了下道，“从大局上说，齐少卿是对的。”
“选中阴阳门管理南疆吗？”
“是选中我师父。”
林默言怔了下，不是很明白。
“他没跟你说过吗，也是，这样的算计他是不会和你说的。我师父只有我这一个弟子，而我身体这样，我师父死后，交给我，那些长老一定不服，这样阴阳门就不会团结，这样他才会一直掌控下去。可惜他没想到会出现假太子的事。”
林默言明白他的意思了。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你师父只会选择你，万一选择其中一个长老呢？或者收一个身体好的弟子，再或者，你可以叫他们信服，这样的事情没有谁能确定的了的。”
“我师父选择一个长老我不会服，一样的结果。阴阳门门主必须是招魂师，而招魂师身体就一定不会好，不是有这样的问题就有那样的问题，一样的结果。不管是不是我，都不会叫他们信服，因为人的欲望无穷大，谁都不甘心的。”
林默言默然片刻道。
“你说的对。”
“所以齐少卿看透了，才这样布局，而我师父，还有我，甚至其他长老即使都明白也只能接受，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特别是在当时，不接受有人接受，结果一样。”
林默言笑了下。
“这么说起来，他还真厉害。”
“大周皇帝和大周皇后都很狼性，他们生出的孩子不会错的。”
“可皇后还是悄无声息地死了，而他们孩子还是被逼的生死不明，还是没有那些人厉害。”
云公子却道。
“你也很厉害。”
“让大周太子喜欢上了，还是喜欢上大周太子？”
“不是……到了。”云公子指着前面一道高数十丈的花墙，“绕过去。”
林默言依言推着轮椅绕过去，前面是一个青石铺就的巨大的广场，在广场尽头是一扇黑色的大门，大门两边挂着两盏灯笼，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
“阴阳门的祭坛。”云公子道，“我带你进去看看。”
林默言当年没来过这里，只是知道阴阳门有个祭坛，是神圣之地。
她只是迟疑了下，就推着轮椅走过去了。
看上去距离那扇黑门不远，其实走起来，还是很远的。
“我说你的厉害是，你的内心很强大，无论面对谁，什么事，你始终如一。”云公子说了刚才话题的答案。
林默言没想到云公子会这么说，或者这么想她。
“也没像你想的那样。”林默言看着原来越近的黑门，“只是我的性格天生如此，改变不了了。”
来到了黑门前，上面刻着一些复杂的纹路，云公子上前按照某种规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不多时，黑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慢慢地向里开去，露出了一条往下的缓坡。
“两边有灯油，你去把灯点上。”
林默言没说什么，过去找油灯点灯，云公子自己推着轮椅在后面跟着，身后的黑门缓缓合上。
林默言仔面一路点灯，也看清楚这条缓坡是黑曜石铺成的，上面刻着一朵朵白色的花朵，花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这是彼岸花。”云公子在身后说道。
林默言怔了怔。
“为什么要刻彼岸花？”
“因为祭坛是连接阴阳的所在，而这条路则是黄泉路，黄泉路上自然要有彼岸花。”
林默言笑了。
“这都是人们自己的想法，死后要去地狱，去地狱要走黄泉路，还要和孟婆汤，还有什么花叶不想见的彼岸花，其实谁能证实这是真的，毕竟那个世界什么样谁也没看过，看过的也没有回来。”
“你……”云公子停了下道，“不相信吗？”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林默言说到这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东西她确实不相信，也无法相信，只是她本身遇上的情况却又无法解释。
走了很久，前面的路消失了，一座不规则的高台出现在眼前。
高台的底座是不规则的形状，而上面是圆形的台子，材质黑曜石，一层一层石阶往上延伸，高的看不到顶端。
“那有个吊索，可以把我们吊上去。”云公子道。
林默言找到吊索，开了机关，吊索缓缓地送他们上去。
到了顶端，是一个圆形的台面，上面刻着很深的纹路，和外面石门上的纹路一样，只是比那深的多，圆台的周围固定着油灯，点亮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纹路里凝固着暗黑色东西。
“那是血，祭祀后留下的血。”云公子轻声道。
“是人血吗？”
“是。”
林默言没有再问下去，问与不问又能如何呢，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谈过了。
她往上望去，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这是挖空了山的中间周围，如今我们站的位置就是山顶。”
“我在下面看很高，怎么上来没觉得呢。”
“阴阳门在下面看是山腰，其实距离山顶不远了。”
林默言转头看着他，理了理山风吹的头发道。
“你不说阴阳门是连接阴阳的地方吗，你们祭坛不是应该往下吗？为什么是往上的，这不是通往阴曹地府，是通往九天啊。”
云公子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和月亮，也微微笑了。
“因为这里距离象征至阴的月亮最近。”
林默言也仰头看向那轮月亮，随意地道。
“你计划用满月大宴收拾你的那些长老吗？”
“不是。我从来没想过收拾他们，我只是想要借着满月大宴做些事。”
“什么事？”
“比如假太子身后的那些人，更重要的是，我答应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