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病重，无法起身，公孙凝只好来到内殿看望她。
“咳咳……，鬼，鬼在那！”
皇后听到了公孙凝的声音，她撑起半身想见公孙凝。
透过半开飘拂的幔布，她看见了福身的公孙凝，以及……公孙凝身后对她阴冷发笑的孩童。
小男孩脸色惨白，眼珠子发绿，转溜溜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粗绳勒痕。
笑起来阴鸷骇人，森白的尖牙抵出唇瓣，一嘴尖牙裸露在外头不伦不类。
“啊啊啊！”
皇后扭动身子，拾起方枕就往公孙凝身后扔去。
方枕与头发丝擦肩而过，吹拂过一缕带草药的风。
公孙凝皱着眉，回头看了看。
根本就没人。
“滚开，孽种。”
“你就该和你娘一样死在井里，永世不得超生。”
皇后瞪大眼睛，瞳孔骤聚，眼尾红的骇人，像是用长针给扎红了似的。
皇后的热汗打湿头发，任其随意糊住脸。
贴身婢女上手为她拂去粘稠湿发，被皇后凶恶的眼神盯着，像是在盯敌人一样。
“香妃，是你！你要谋害本宫，你死了十年了，还不肯放过本宫！”
皇后歇斯底里，双手一拉，猛地撕裂幔布。
撕裂声刺耳，吓到了身边的宫女，宫女缩着脖子，不敢上前。
皇后像个疯子似的拼命往地上扔被褥，“贱人，都是想踩着本宫上位的贱人。”
贴身婢女一惊，慌张看向公孙凝。
公孙凝嫌弃似的捂着鼻子推开，被褥被丢下，殿中散发浓烈的草药味。
皇后还在发疯，爆的料比贴身婢女知道的还多。
“娘娘，那些都是假象，过去了，我们不提。”
贴身婢女赶忙上前，摇着皇后的身子提醒她不要说了。
但皇后仍旧疯疯癫癫，手脚并用把婢女狠狠推远。
不把冤魂赶走，皇后就不会停下。
公孙凝观她面色萎白，疯癫言语。
殿中哪有冤魂作祟？
怕不是皇后心虚，精神紧张，导致癔症发作。
轩辕檀之已经回了蒹葭宫，谁会害皇后。
“还不快给皇后娘娘服药。”公孙凝厉声训斥。
两名婢女得令，牢牢按住暴动的皇后，由其贴身婢女强行灌药下去。
喝了药有一会儿，皇后的眼底渐渐清明。
脑子的眩晕感都疼痛感减少，皇后才惊觉自己的丑态被公孙凝看了去。
“公孙昭仪，你来了。”皇后身子乏力，倒在婢女臂弯有气无力说着。
公孙凝退开半步，让皇后目睹她干的“好事”。
“皇后娘娘，臣妾身后可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皇后神情紧张，捏着婢女的手在冒汗。
“哪有，公孙昭仪听错了，本宫病重，病中言语做不得数。”
皇后差了几个婢女打扫殿中凌乱。
这次叫公孙凝过来，其实有话想问她。
皇后病殃殃的，从昨夜到今天，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商椴胥怎么没来看她？
这样想着，公孙凝好奇提了一嘴，“皇后娘娘病重，为何不见陛下前来探望？”
皇后苍白的脸又白了一个度，平稳放好的手攥成拳头，暗中用力握拳。
“昨晚，陛下去了燕充容那儿，今早奴婢派人去请陛下。”
“陛下……陛下他至今还未醒来。”贴身婢女见皇后说不出口，便替她说了出来。
公孙凝噎住，商椴胥在燕充容寝宫睡了这么久！
陛下三十好几的年纪，体力还真是猛。
公孙凝讪讪笑了笑，不再言语。
皇后想和公孙凝说的话，也是有关于燕充容。
“公孙昭仪，本宫唤你来，有一事想问。”
公孙凝凑近了些，态度不变，“皇后娘娘请讲。”
皇后点头示意，让婢女去暗格把东西取来。
“燕充容曾言，她未入宫时在酒肆当过值，可本宫查了她的来历，入宫前家住何方，家中几人，皆是一片空白，无所踪迹。”
“本宫看过她的卖身契，明面上无错，但在寿康宫当值的人似乎并不认识燕充容。”
商椴胥独宠燕充容多日，金银财宝一箱接着一箱送进去。
就连初一十五都不去皇后那了。
皇后心里难免有气，想对付燕充容，就要把她的底摸清楚。
一查，对方全是空白，什么都查不到。
婢女端着木匣子过来，在皇后授意下，将木匣子呈给公孙凝。
打开木匣子一看。
里面是一张纸，燕充容的卖身契。
公孙凝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与皇后说的几乎无差。
但这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喜欢皇帝。
“皇后娘娘多虑了。”
“燕充容的卖身契虽有诸多疑点，但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又在皇宫生活多年，入宫前底细不明，许是生存不易，困顿所致，她不愿想起罢了。”
“陛下宠爱燕充容，给予无限荣光，想来燕充容也不会存了谋害陛下的心。”
公孙凝心里记着燕充容是轩辕檀之的人，能帮一把是一把。
“哦？公孙昭仪是这样想的？”皇后将信将疑。
因为燕充容对公孙凝示好，让皇后有了疑心，担心二人联合起来对付她。
所以才有心派公孙凝过来问话，想试探试探，二人是否熟识。
但现在来看，公孙凝似乎和燕充容并不熟悉。
不然，公孙凝可以直接否认卖身契的疏漏点，保全燕充容，而不是顺着皇后的话给圆了过去。
“公孙昭仪刚入宫不久，陛下却多次夜宿于燕充容的寝宫，本宫知道你不好受，待接风洗尘宴过后，本宫自会劝陛下雨露均沾。”
“今日，你且回去吧。”
皇后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赶人离开。
皇后想劝商椴胥雨露均沾，公孙凝巴不得他独宠燕充容。
不过说来也是，轩辕檀之是鬼魂。
那么，燕充容她该不会也是……
公孙凝抿着嘴，福身离开。
出了坤宁宫的门，外头大好晴日。
公孙凝仰头看天。
晴空万里，湛蓝无际，无云飘浮。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困在宫墙内，出不得，逃不得。
宿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