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件不够华丽。”
“这件也不行，太过素雅。”
“啊啊啊，不行，不行，都不行。”
楚长梨拿着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来回试了好几件，怎么都不满意。
在她面前，立着一块长形状的铜镜。
镜中的女人身形修长，胸圆臀翘，腰肢纤细，小脸更是堪称一绝，娇美无边。
“公主，这件怎么样，双蝶百花裙可是京城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小蛮腕上搭叠了好几件衣裳，厚重襦裙压在小臂上，长至拖地，大裙摆遮住了她的去路。
楚长梨看了一眼，拿起就扔到一边，“楚柔穿烂的款式也敢拿给我。”
小蛮脸色一变，她差点忘了这茬。
“公主恕罪，是小蛮疏忽了。”
二人挑挑拣拣。
最后，小蛮选出一件深红交领襦裙，袖子绣着金色花纹，厚料子看着就是上等品，大气富贵。
楚长梨粗略摸了摸，太厚实不够轻薄。
不够仙气，她不喜欢。
“我和陆姐姐是去游玩的，穿胭脂红太老成显眼了，不要。”
一旦陆妤和楚长梨出现在同一场景中，免不了被人窥探一二。
楚长梨是习惯了他人目光，但陆妤不喜欢被京城贵女说三道四。
在势利眼的京城，没人敢当面说楚长梨的不是，但难保不会欺负出身商贾的陆妤。
陆妤要强，最是见不得被人轻视，污言秽语传进耳中，定是要受不了把自己关在府中好几日不肯出门见人。
这是楚长梨不愿意见到的。
“狐狸，你过来帮本公主挑挑。”
楚长梨泄了气的坐下，双手扒开伏在桌面上，手指有意无意勾着茶壶挂耳，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苏灵泽在窗台前看书，冷不防听见楚长梨哀声哉道。
他放下手中书，兴致不见喜哀。
苏灵泽慢步走到小蛮身侧，寻声问道：“可还有成衣？”
小蛮眼睛睁的圆溜，在楚长梨和苏灵泽身上来回瞄。
狐狸?
公主叫的真亲密，都唤上新男宠爱称了。
“有的。”
小蛮推开木匣子，三四套未摊开的裙子安然无恙躺在里面。
楚长梨没指望苏灵泽挑出来，她就想找个人磨搓一下。
此刻，楚长梨坐在凳子上，眼睛望向窗外。
捧着脸发呆，幻想着明日出游的事。
还未出门，女儿家的小心思就飞走了。
五颜六色的女裙看的苏灵泽眼花缭乱。
一套清新醒目的绿衣落于他眼中，苏灵泽眼前一亮。
把衣裙摊开，从襟口往下看，眼神掠到开的很下的衣襟。
苏灵泽眼神微寒，很快放弃这套绿衣。
小蛮倒是觉得这套不错，张着嘴想唤楚长梨过来瞧瞧，苏灵泽就打断出声了。
“这套不合时宜，春日料峭，平纤坊坐落山野，露水微凉，寒气深重，赤裸露肩的春裙穿不得。”
苏灵泽说的有理有据，小蛮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点头附和，“公子说的极是，是小蛮欠考虑了。”
苏灵泽说的也是，山里冷，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公主娇弱，穿着露肩长裙闲逛山路确实不妥。
苏灵泽没解释时，小蛮还以为苏灵泽迂腐，不肯公主穿着暴露。
原来他是担心公主！那没事了。
要知道自开国以来，凤仪国民风淳朴，教化开明，没有条条框框限制。
男女大防之说只要不逾矩，相处进退有度，就是男子递请帖上府约女子出游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夏日温热，酷暑难耐，薄如蝉翼的纱裙在京城中屡见不鲜，没人会觉得不对。
除了，朝堂上一帮迂腐的老头子。
“这套称你，如何？”苏灵泽端起木匣子过来。
楚长梨没听见，捧着脸傻笑个不止，不知她又幻想了什么。
“楚长梨！”
苏灵泽语气重了些，把木匣子掷在桌上，木匣与桌面碰撞的尖锐声把楚长梨拉回现实。
她拧着眉，指着苏灵泽不善开口。
“狐狸，我告诉你，在公主府，谁见了我都得唤一声公主殿下，你再敢对我不敬，小心我砍了你的狐狸脑袋挂城门！”
“挂个七天七夜，叫你不得安生。”
楚长梨说的趾高气昂，站起身竖指点着苏灵泽胸膛，语气狂放，半步不肯退让。
楚长梨惯会拿公主身份压人，这是她的底气，也是她的长项。
苏灵泽握住她的指尖，捏在她手心有些痒，“我有名字。”
“别叫我狐狸。”
楚长梨眼神闪了闪，“我就喜欢叫你狐狸，怎么，揍我啊。”
真拿她没办法。
苏灵泽无奈道：“随公主的意。”
你高兴就好。
苏灵泽：无所谓。
楚长梨蓦然弯了弯眼睛，“哼，本就该依着我。”
楚长梨推开木匣，把衣裳拿出来瞧一瞧。
苏灵泽选的是一套粉带青绿的裙子。
菡萏粉的上衣，下身是大裙摆的绿裙，每一处裙摆对折的褶皱边缘都绣着小花朵，双袖环绕搭着淡紫披帛，很长很轻薄，春意又仙气。
楚长梨霍然站起，捏着衣裳领口喜不胜喜，“这件我喜欢。”
“狐狸，你眼光真好。”
楚长梨把裙子在自己上下比划，围着苏灵泽转圈圈，天真可爱的小公主顿时少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小蛮也觉得好，直夸公主美貌，世间美裙都得靠公主美貌撑着。
苏灵泽回到窗台前，拾起关合的书，神情恬静，浅浅勾起唇角，低头看书。
楚长梨动听的铃铃笑声传入耳，苏灵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逆着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布。
当日送亲，巧遇楚长梨回京，他化成白狐进她马车扰乱，只为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不料，马车上一面，窥见她面容赛天仙。
只那一眼，苏灵泽决定不处罚她，放过她的无礼。
之后他回到花轿，手下白狐愤懑不平，违背苏灵泽命令闯入马车警告楚长梨，撕咬下她裙摆一丝花布示威。
白狐把裙摆的花边叼到苏灵泽手上邀功，却没得苏灵泽奖赏。
也是这一次相遇，让他无意熟悉了楚长梨的气味。
与河神一战，苏灵泽拖着重伤寻着气味来到公主府，一不小心掉在楚长梨地盘上。
现在想来，当时他在马车嗅到若有若无的糕点香，想必是她游玩时带回的，藏在暗阁中打算留着回去吃。
苏灵泽淡笑摇了摇头，楚长梨真是个爱吃贪玩的小狸猫。
楚长梨去往屏风后把衣裳换上，还不忘嘱咐小蛮，多挑几件华贵衣衫给苏灵泽备着。
苏灵泽是跟着自己出门，可别丢了她乐阳公主的脸面，叫人看低了公主府。
小蛮说着好，高高兴兴的带着其他木匣离开，准备去给苏灵泽备衣裳。
小蛮离开后，圆形拱门后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见到贴身侍奉的小蛮离开，他就大着胆子走近楚长梨的寝房。
不敢直接闯入，他索性靠在窗户旁偷听。
房内空间大，他离的太远，听不到什么声音。
男子就用手指划破窗户纸，一只眼透过圆孔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