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有心替冷面鬼报仇,这一棒自然运上了焚血剑,但铁筝子早已检视过石室内的皮囊和血迹,深信雪瑶就是血妖不疑,因此,在雪瑶祭出血木棒时,早有防备,运足内力,遍布浑身上下。
饶是如此,铁筝子也抵不过雪瑶这一击,脸面和右肩还是烂了一大片,惨叫一声后,滚倒在地,随手拨弄铁筝,仍是三长一短。
雪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铁筝子呼叫同门的暗号,如今身处险境,又心急报仇,如何再容铁筝子活命?当即抖动血木棒,叫道:“铁筝子,你害得清笙子好惨,我送你去见他。”
血木棒正要刺落,道不同突然喝道:“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话虽暴怒,心中却一片凉如水。
铁筝子惊叫道:“她……她从……黑灵渊……出出来……是……是……”又是惊惶,又是痛苦,是了好半天,也是不出来。
她……她真的是血妖?
道不同想要镇定冷静,又如何能够?
玉箫子站起身来,走到铁筝子跟前,面无表情。铁筝子不知玉箫子是喜是怒,怕她突然出手,便一手支地,另一手捂着脸面,不住倒退,痛苦不已。玉箫子看了一眼铁筝子,冷笑道:“报应不爽啊!你的脸面和水二师兄的一样了。”铁筝子心中一沉,无言以对。此时此刻,虽身处炙热的血鼎中,却与身处冰窖中无异。
玉箫子说道:“道老爷子,这位姑娘形迹可疑,而金刀毕竟是我家老爷子所有,道老爷子用它验证道行尚浅的妖孽尚可,若是要验证道行高深的妖孽,恐怕还是要用到你所精擅的八卦铜镜。”说完,竟然将八卦铜镜祭了出来,抛到道不同手中。
铁筝子虽在痛苦之中,但一心所记挂的只是“天下第一阁”,如何能不知道玉箫子的用意?大怒,叫喝道:“师妹,你……”
玉箫子道:“师兄,你说的不错,这仇早报是报,晚报是报。你不是要押这只血妖上吕公山吗?事关重大,还是让道老爷子当面验清为要,免得你在血盟令大会上出丑。看我替你想得多周全?不失当年风范吧?”脸上尽是轻蔑之色。
雪瑶看傻了眼,这金二夫人怎么那么糊涂,竟然将八卦铜镜交还给道不同?这不是要让鱼儿得水吗?
其实,雪瑶不知道,糊涂的是她自己,不知道玉箫子一直不动声色,要等的就是眼前这样的局面。
铁筝子被道不同逼得手忙脚乱时,曾向玉箫子求援,玉箫子却找借口推搪,显然就是要秦道二人斗得两败俱伤;铁筝子试探雪瑶法力时,玉箫子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处处暗中留意,得知雪瑶的法力不过如此后,才吹箫直卷,以证虚实。否则,雪瑶从半空重摔下来,岂会安然无恙?
此时,石门又再打开,正是铁筝子的弟子听到三长一短的铮铮声后,闪身回来。他们一见到道不同手中的八卦铜镜,无不呆若木鸡。
道不同失魂落魄,心中受尽了冷热的煎熬,冷耶?热耶?是耶?非耶?他越想越惊惶,一见到自己得意的法器八卦铜镜,立马灵魂重新附体一般,罔顾一切的凶险,冲着雪瑶喝道:“小姑娘,你是人是妖,老夫一验就知,绝不会错!”
雪瑶收起血木棒,心里直打鼓,道:“道老爷子,在福来客栈时,你早已验证过啦!我……我不是妖!”一想到自己有一半是妖,说到“我不是妖”时,始终底气不足。
道不同喝道:“闭嘴!”左右手一分,将八卦铜镜一分为二,然后拼了老命,用尽全力,对着雪瑶照去。
一世英名,就在此举,道不同整颗心再次被火焚烧、被冰冻结。这一验证,正好终结这一切。
两面铜镜被激,发出两道黄光,黄光一出,整个石室似乎有所震动。雪瑶也不以为意,只道自己心神不定。然而,震动一起,整个石室发出异响,越来越激烈,吱吱……嘎嘎……轰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冒出来。
如此情景,雪瑶觉得极为熟悉,心中不由得一片乱如麻,眼见整个石室就要塌下来似的,砸中了脑海中的一个念头,失声喊道:“血鼎!”
潇湘雨笑道:“不错,这就是血鼎,整个石室就是一个大血鼎。”双手一摊,仰天哈哈大笑。
一番激烈震动后,整个石室开始旋转,逐渐幻化出黑白阴阳鱼,正是太极图所有。与此同时,道不同手中的两面八卦铜镜移动,合而为一后,开始增大,逐渐与太极图融合,构成太极八卦图。
道不同气得两腿直抖,惊呼:“不好!老夫上了你这恶婆娘的当了。”怒眼瞪着玉箫子,想要设法阻止,但一切为时已晚。
雪瑶一想到在血鼎中手脚变成干枯木柴的情形,立马惊得一身冷汗,问道:“潇湘雨,你到底要怎么样?”
只听得玉箫子道:“道不同不仅与我家老爷并称‘金刀铜镜’,两人的法器还相辅相承。铜镜置在八卦中,练功房中有太极,太极八卦一靠近,任何一方被内力一催,均可激发对方的威力,合而为一,正好是太极八卦图。
“当年两人降妖伏魔的能力出众,靠的就是这套太极八卦。若是我家老爷与道不同合力使用这法器,两人纵然在千里之外,各自的金刀和铜镜同样能借助这合力。因为两人手中所使的,分别是金刀和铜镜,所以才被江湖中人合称为‘金刀铜镜’,而不是‘太极八卦’。道老爷子,我说的没有错吧?”
道不同怒不可遏,却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此中奥妙,道不同自然烂熟于胸,只是一见到雪瑶以血木棒伤了铁筝子后,心神开始大乱。那是自己以八卦铜镜验证过的,怎么会出错?再者,金老英雄早已仙逝,两人再也没有合用过太极八卦。还有,道不同毕竟年老,对此尘封的往事有所淡忘,亦是在所难免。当他一见到八卦铜镜时,只想到用它来验证雪妖,却没想到被玉箫子利用了,直到八卦召唤出太极图后,才醒悟过来。
玉箫子又道:“太极图一出,整个石室立马幻化成血鼎,但凡身上有妖气之物,均可被炼化,激发出妖性。”
起初,道不同、铁筝子、以及天音阁的众弟子都不以为意,但随着血鼎转动逐渐加快,竟尔觉得脚步轻浮,血气激荡不已。显然,他们身上都感染了妖气。雪瑶本来就是半人半妖,更不能例外。血鼎中人,只有玉箫子安之若素,站得稳如泰山。
只听得玉箫子说道:“原来你们都是妖,这里是练功房,正好将你们个个都打回原形,练成干尸,然后送上吕公山。道不同,你会用金刀,难道我不会用铜镜?”当即手一挥,加速了血鼎的旋转。
天音阁中有几名弟子法力和定力较为微弱,早已身在半空,被折腾得痛哭流涕,撞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众人越是狼狈,玉箫子越是开心,突然呵呵发笑,脸面在血光映照之下,似乎一下子换成了另一个模样,道:“什么无极门掌门道不同,什么天音阁阁主秦筝,全不如我金刀世家金二娘。”话意极为自负,语气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情。
血鼎一转后,道不同顾不得阻止玉箫子,而是一直盯着雪瑶,正好借血鼎的炼化来印证自己先前的验证,突然见到她身上泛起丝丝白气,失声叫道:“小姑娘,你……你是妖!所有的妖孽被炼,都会显出妖气和原型来。你骗……”声音颤抖不已,心中作痛不已。
雪瑶一惊,不知如何应对,因为自己确实半人半妖啊!且先前运用焚血剑时,手脚还变得像木头一样。
道不同又喝道:“老夫被你瞒得好苦!”手起一掌,往雪瑶的天灵盖击去,但因血鼎越转越快,兼之心神激动,非但没有击中,还摔了一跤。
雪瑶闪身避过,也看到了道不同的身上泛出白气,喊道:“道老爷子,你瞧……”指着道不同,又道:“你也失魂落魄的,你也是妖吗?”
道不同一愕,知道错怪了雪瑶,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连声致歉后,指着玉箫子喝道:“玉箫子,你竟在我们身上植了妖气。”
铁筝子也觉得身处蒸笼之中,正是被炼化的迹象,心中同样存着这个疑问,惊问道:“怎么会……会这样?我身上的妖气从哪里来?”既是自言自语,也是在质问玉箫子。
无论如何,铁筝子都不愿意相信,玉箫子要取自己的性命。忆当年,情人知己,一片痴心,可到头来,罢,罢,罢!
玉箫子道:“筝哥,你是不是发梦也不会想到,我要报复你?其实,你心里知道,只是不敢肯定罢了。哼!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一想到水二师兄,总是心感不安,总得替他报仇。”
铁筝子冷笑道:“替他报仇?恐怕不见得吧?你苦心布置这一切,一来是认定我薄情寡义,要报复我;二来要利用这只血妖,重出江湖,让金刀世家成为‘天下第一世家’。不过,薄情寡义的不是我,而是清笙子。他勾结妖孽,死有余辜,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玉箫子纵身上前,直瞪铁筝子,并抓住了他的衣领,满眼怒火,但这怒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立马转为柔情,然后露出微笑,回过头来,说道:“道老前辈,我水二师兄与妖孽勾结,身陷黑灵渊,而这位姑娘刚好从中出来,才能说得出他的下落,你还不承认她是妖?”
道不同纵声长笑道:“老夫一身正气,绝不会和你同流合污。你少啰嗦,有种就给老夫弹上一曲!”
玉箫子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妖,我又何须费神?”
雪瑶一听到玉箫子这番话,全身上下泛起鸡皮疙瘩。至此,才知道玉箫子并未糊涂,而是清醒得很,精明得很。这玉箫子看温文雅尔,娴静端庄,实际上最是深藏不露。她才是真正的狐狸,出主意陷害冷面鬼,却将尾巴藏得那么好,最终让铁筝子等也为她所算。
只听得铁筝子道:“师妹,我待你一往情深,你暗中在我身上下了妖气?怎么可能……”
玉箫子摇头道:“师兄,你能让阁主夫人妙音子的弟子感染雪妖的妖气,难道我就不能让你的门下弟子感染妖气?不过,你身上的妖气不是来自雪妖,而是来自那只狐狸精。我原以为你一接到我的传讯,所顾念的是昔日的情谊,却没想到你一心所想的,只是‘天下第一阁’,所贪慕的,只是美色。你是秦管家,终日在金刀世家出入,与那只狐狸精眉来眼去的,感染妖气,在所难免。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铁筝子颤声道:“师妹,我心里只有你,你不知道吗?”
玉箫子哦了一声,略作惊喜,正色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如何?”摄起了寒玉箫,就要往铁筝子的胸口点去。
雪瑶叹道:“又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什么‘天下第一世家’,却要搭上这么多性命。”
眼见寒玉箫就要点落,但不知为何,玉箫子突然惊叫一声,然后喊道:“秦筝,你……”想要催动寒玉箫,可整条手臂竟已僵直,不听使唤。
铁筝子心凉如水,本已闭目就死,却没想到玉箫子迟迟未下手,难道她依旧舍不得昔日的情谊?因上过玉箫子的当,心中不免摇摆不定,睁开眼来,叫道:“师妹,我身在天音阁,心在金刀世家,虽有妙音子作伴,但朝思慕向的,全是你,天日可表。你若是不信,这就剖开我的胸膛,取出我的心,看个清楚。”
玉箫子怒道:“直到此时此刻,你还在说鬼话……”却同样正在惊惶之中,一时猜不透其中的原因,只能敷衍应对,又道:“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妙音子是你的枕边人,常伴你左右,又岂会……又岂会……”不知道是说到动情处不禁伤心,早已泣不成声,还是要借此来掩饰。
铁筝子叹道:“师妹,你有所不知,妙音子她……她……哎!她招惹血骷髅,勾结黑灵渊,我如何能将她当妻子?”
玉箫子吃了一惊,说道:“师兄,此事非同小可。”
铁筝子双眼开始红肿,隐然有泪意,哑声道:“此事关乎到天音阁的声誉,我既是天音阁的阁主,也是她的丈夫,岂能信口开河,抹黑天音阁,中伤自己的妻子?”
玉箫子见他说得动容,心一软,竟然觉得铁筝子有几分可怜,但仍是不信,问道:“妙音子是师父的独生爱女,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得有凭有证,有依有据,才能让人信服啊!”
铁筝子叹了口气,泫然流涕道:“这……这还不是因为水师弟?为了他,妙音子竟然不惜以身犯险,修炼……修炼血骷髅。血骷髅来自黑灵渊,邪恶至极。”手握拳头,想要用力捶,以泄心中的愤恨,却提不起力气来。
玉箫子笑道:“师兄,你们真般配啊!一个勾结黑灵渊,一个勾结雪国。你为了‘天下第一阁’,不也是勾结雪妖,引她们往石室里扑,让她们救什么雪国公主,然后遣自己的门下弟子去捉雪妖?你为了铲除妙音子的势力,真可谓用心良苦。”
铁筝子笑道:“师妹,你又要和我开玩笑啦!对不对?你知道的,我只是受人所托,利用那些雪妖,并非和她们勾结啊!”见玉箫子神色有异,不似作伪,才知道她确实动弹不得,喊道:“风不归,你给我出来……”
风不归?秦筝怎么突然喊风不归的名字?哎哟!他不正是受风不归指引才来关帝庙,请我来这里捉妖的吗?这一切都是归……风不归安排的?
雪瑶的胸口好像被重锤击中,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道不同心神略定后,全力抵御血鼎的法力,听到“风不归”三字,立马想到他的种种行径,怒气又再横生,暴喝一声:“秦阁主,风不归给了你什么好处?”抵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法力,跌跌撞撞,要向铁筝子抓去。岂料这一抓只得半招,手掌立马变得生硬,整个人就僵直不动,然后被血鼎带得重摔下去。
铁筝子见道不同抓来,头一偏,应道:“我也是受害者啊!我的头……”想要转回来,再也动也不动。这不成了木偶了吗?他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怕,却见雪瑶仍能活动自如,咦的一声惊叫:“你……你怎么?”
玉箫子喝道:“小妖精,就你爱弄鬼!”抖动玉箫,朝雪瑶拍去,却不知为何,手脚亦是僵直不动。
玉箫子、道不同和铁筝子先后僵住不动,唯独雪瑶安然无事,雪瑶心中不得不十五只吊桶打水,猛然醒起天下酒楼的一幕来。
那时,风不归与众雪妖斗酒,却被寒心在酒杯中下了黑血。那黑血来自黑灵渊,自带妖气的吸力,能定住法师。银影又说,能中黑血毒的就是法师,不中毒的就是妖。如今唯独我不受其害,岂不是明摆着我就是妖?
铁筝子不知真假,仍喊道:“风不归,你和那些雪妖做的好事。你不得好死!”
雪瑶越想越觉得不妥,索性也站立不动,却听得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风不归想引我上当,让我入血鼎中炼一炼,好炼出妖形来,哈,哪有这么轻易?”
好熟悉的声音啊!谁?
雪瑶忍不住斜眼看去,视线透过血鼎的光幕,只见血鼎外站着数条白影,当中一条白影手执诛心剑,正是雪妖寒心。
血鼎仍在旋转,雪瑶又顺势望去,只见血鼎四周全是白色身影,无一不是雪妖。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寒心一直想要我的命,若是我傻乎乎地站着不动,岂不是正遂了她的心意?玉箫子拟定能将铁筝子、道不同和我捉住,十拿九稳,却哪里想到雪妖冒了出来?这回叫什么?叫什么?
待雪瑶转到寒心跟前时,寒心喊道:“血妖,别来无恙啊!”雪瑶因为心虚,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动,立马暴露自己一半属妖的身份;不动,岂不是任由寒心宰割?我与她无仇无怨,她为何一直要苦苦相逼呢?只得苦笑,应了一声:“雪妖,你也别来无恙。”
血妖?雪妖?雪瑶?道不同、铁筝子和玉箫子哪里辨得出是哪一个?见雪瑶应答,各自心中不得不起了变化。道不同更加怀疑,难道你真的是妖啊!铁筝子和玉箫子更加确信,这只雪妖与这只血妖有仇,若是能抓住她,到时候哪里要道不同指正?
寒心又道:“你又何必装模作样?这是黑血,来自黑灵渊,只能压制法师的法力,定住法师,对妖却不起作用。你是血妖,再不动,我可要飞剑削你的皮、剁你的骨、吸你的血了。”抖了抖手中的诛心剑,做势欲飞。
雪瑶喝问道:“寒心,你将风不归怎样了?”因只是假装手脚僵直,又有所忧心,再也抵不住血鼎的冲击力,被晃倒在地。
寒心应道:“风不归?风不归素有大志,誓以降妖伏魔为己任,且是年轻法师中的佼佼者,我普普通通的一只雪妖,法力低微,本事平庸,手段更是一无是处,不能拿他怎样。”
雪瑶听得出来,好像风不归并未遭殃,转而又想,妖言不可信,寒心说的,会不会是假话呢?当日,雪瑶和风不归在陈家祠堂时,寒心支走外面的血衣人,围困两人。风不归虽然重伤未愈,但为了牵制住寒心等雪妖,仍是奋告自勇留下来让雪瑶先行逃走。
风不归遇上了寒心,哪里讨得过去?我连续三日都寻他不着,恐怕他真的凶多吉少了。否则,诛心剑怎会落入练功房,然后寒心再拿了出来?风不归所做的一切,尽心尽力,甚至不惜性命,虽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冷无伤,但我也是受益者啊!我竟然错怪他。寒心置他于死地,我岂可坐视不理?不,不是坐视不理,而是假装手脚不能动,麻木不仁。可是,我在血鼎中一番炼化后,为何手脚会干枯?
只听得寒心继续道:“小妖精,你明明是妖,为何这么关心法师风不归?莫非你们有什么阴谋,又或者有什么盟约之类的?”一面说话,一面击打手掌,正好是三声。
雪瑶吃了一惊,喝道:“我本来就是法师,法师关心法师,站在同一联盟阵线,有什么奇怪的?”说话之间,向铁筝子和玉箫子白了一眼。
寒心笑道:“好!你想做法师,就让你做个够!看好你的同行。”飞出诛心剑,直逼道不同。
雪瑶心中一动:“道不同验证我没有妖性,虽然用意不善,但毕竟对我有恩,我如何能见死不救?我出手救你,你总不该斥我为妖吧?”当即催动血木棒,朝诛心剑飞去。
血木棒一出,立马触动了道不同那根绷紧的神经。道不同心中隐隐刺痛,杂乱如麻,再一次摇摆不定。那只叫寒心的雪妖不是说了吗?那叫黑血的只能压制法师的法力,定住法师,对妖不起作用。如今,这位小姑娘却能活动自如,她不是妖,还能是什么?
道不同双眼盯着雪瑶,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
雪瑶叫道:“道老爷子,寒心是妖,最爱故弄玄虚,她的话,决不可轻信。”
寒心笑道:“你也是妖,说出来的话就可信?黑血只会克制法师的法力,你为何能动?”说话时,底气不足,似乎不太擅长操控诛心剑。
道不同虽被转得头晕脑胀,却一直盯着雪瑶,心中同样有这个疑问。
雪瑶对道不同视而不见,同时也觉得这诛心剑有点不对路,心想:“这诛心剑有古怪,是不是因为寒心本来就不是它的主人,不善驱役?”却始终畏惧它的威力,若是一不小心被诛中,会死得很难看。
诛心剑被挡,折了回去,在半空一绕,直逼铁筝子。
雪瑶喝道:“寒心,你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好妖?”仍是挥棒阻拦。
寒心察觉到血木棒颇有威力,只能与之缠斗,道:“我本来就是微不足道。哼!如今天下各路法师云集,不利于我雪国,我若是一举挑了无极门、天音阁和金刀世家,整个雪国上下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日后,想不做一名好妖,恐怕身不由己了,哈哈……”
说话之间,诛心剑攻得更加迅猛,令雪瑶更加捉摸不定。
又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秦筝要天下第一阁,潇湘雨要天下第一世家,寒心想做雪国的领主。妖啊!他们一个比一个妖!
雪瑶来回奔走,累啊!站到道不同跟前,护得住道不同,却护不住铁筝子和玉箫子,何况还有那么多天音阁的弟子?铁筝子和玉箫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生是死,与我全然不相干,但他们毕竟是法师。为了又高、又帅、又富的薛飞扬,我早已下定决心做一名法师,而法师的天职,就是既要降妖伏魔,又要护卫法师同道,岂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雪妖害死?此事一旦传到薛飞扬这块木头的耳朵里,他必定会责怪我没有尽全力,何况他还一直怀疑我是妖?他们一旦身死,薛飞扬一定会怀疑我与雪妖勾结合谋,乖乖不得了。
雪瑶原本不愿多想,在这危难之际,也根本不会想到,保护这些法师与爱慕薛飞扬会有什么牵连,但经寒心提及,逐渐醒悟过来。这些时日,我跟风不归苦练焚血剑,并孜孜不倦的,不就是为了掩盖自身的妖性吗?如今焚血剑已成,岂可让寒心搅和?
罢了,薛飞扬,我欠你的。
雪瑶想通了其中关节,精神一振,喝道:“寒心,我坏了你雪国大事,你尽管冲着我来,不得伤及无辜。”
寒心操纵诛心剑本就不得其法,又见雪瑶如此拼命,当即手指一竖,将诛心剑立在血鼎之上,对着众人的头顶,摆出一副随时俟机急冲直下的态势,沉声道:“无辜?天音阁上下灭我雪国那么同族,我如何向圣女王交代?”
雪瑶道:“天音阁早已加入血盟令,你灭了他们,薛飞扬一定会找你算账,就你这点道行,未必抵得住薛飞扬一击。”
寒心笑道:“你是血妖,和薛飞扬一同从黑灵渊出来,天下法师都知道。这三位都是鼎鼎有名的大法师,若是被化为一具具皮囊的话,哈哈,天下法师都以为你这只血妖做的。这样,也正好对得起金刀世家闹妖的传言。”
雪瑶突觉额头冒汗,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什么?却又无法理清楚。何况,她向来不愿多想?
就在这心存疑惑之间,只见诛心剑光芒骤然强盛,忽左忽右,跃高掠底,飘忽不定,随时要刺中任何一人,却又不知先要刺谁。